他喜歡財前的體溫。三十五度。
雖然做為一名家庭診所的醫生,第一次看到這個體溫時讓他嚇了一跳,擔心著對方是不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病,卻得到對方冷冷一句這是我天生的體溫,讓他不禁笑了出來。所以可以幫我看病了嗎?對於他的笑容,財前當時是不領情的,只說自己的耳朵已經痛了許多天,不知該怎麼辦。
──這樣啊?平常有處於高分貝的生活或工作環境嗎?
──工作的……地方吧。
雖然做為一名家庭診所的醫生,第一次看到這個體溫時讓他嚇了一跳,擔心著對方是不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病,卻得到對方冷冷一句這是我天生的體溫,讓他不禁笑了出來。所以可以幫我看病了嗎?對於他的笑容,財前當時是不領情的,只說自己的耳朵已經痛了許多天,不知該怎麼辦。
──這樣啊?平常有處於高分貝的生活或工作環境嗎?
──工作的……地方吧。
01
忍足謙也和弟弟從兩年前開始在自家診所看診,兩兄弟和父親一同輪班,減少了父親年紀漸大的些許不便。謙也看診的時段常常是爆滿的,雖然他自己並不清楚為什麼,也思索過整個道頓崛真的有這麼多人在生病嗎之類的問題,不過他喜歡幫助這些病患的感覺,加上自己處理事情效率也高,即使偶爾仍是會有些疲憊。
夜店裡人聲沸騰,音樂聲鼓噪得讓他仿若聽得見心臟在劇烈跳動,一週的疲勞就像被熱鬧的環境給吸收,謙也難掩興奮地向吧臺點了兩杯Stinger,難得回來大阪的堂哥侑士接過那杯調酒時露出了有些不自在的神情。
「好吵啊,謙也。」侑士啜了一口那杯酒,眉頭微微蹙著說道。
「你才吵咧!今天我不用上班你就跟我一起來放鬆一下會怎樣啊!」謙也卻像是已經融入了氣氛,拉著侑士就往人群前方接近舞台的地方走去,回頭還揚聲對侑士問著:「怎麼?難道你在東京也不去夜店的嗎?」
「你是明知故問嗎?」侑士嘆了口氣,謙也回以他的則是爽朗的大笑聲。
選定了一個好的位置後,謙也隨著音樂擺動身體,漂淺的髮被來自四面八方的雷射光線染成了各種顏色,偶爾喝著手中的酒,如果不說,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輕浮的型男還真沒辦法讓人相信是個醫生。
在一陣人群的歡聲鼓舞下,店裡的音樂稍稍換了風格,燈光也換上了有些神秘的藍紫色,謙也笑著說這音樂他喜歡,卻在轉頭看向台上播放音樂的DJ時讓臉上的笑容定格了──
「幹嘛啊?那個臉。」侑士走向他,跟著望向了舞台。
「侑士,那個DJ,是我之前的病人欸。」謙也伸出手指比向了台上的DJ,表情是莫名的驚喜,「啊、原來他會耳朵痛是因為他是DJ啊!好──帥啊!吶侑士、我說啊,可不可以去找他聊天啊?」
「你是說要像個變態一樣在這裡等他下班,還是違反醫師法去查他的私人資料?」侑士推了推那副平光眼鏡,令人掃興地吐槽著。
不過謙也卻完全不受侑士的話語影響。
那個DJ小自己一歲,叫財前光,長得相當清秀,頭髮雖然有造型卻還是墨一般的黑,雙耳總共戴了五只五色的耳環,態度冷冷的、淡淡的,可是又不會讓人覺得不愉快,因為平均體溫低得不可思議,明明是耳鳴問題而找上了謙也看診,卻是由於體溫低這麼一件事而成了謙也難以忘懷的病人。
「我、很喜歡那個傢伙欸!」
謙也直球似地丟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地一口乾掉了手中的Stinger,侑士一時並不能明白謙也在說些什麼,怎麼說從小到大,自己的這個堂弟就是個什麼都要往前直衝的人,也許等等自己晃個神謙也就已經跑去找那個DJ想辦法搭話也說不定了。
話又說回來,謙也的喜歡,是哪種喜歡啊……?
忍足謙也和弟弟從兩年前開始在自家診所看診,兩兄弟和父親一同輪班,減少了父親年紀漸大的些許不便。謙也看診的時段常常是爆滿的,雖然他自己並不清楚為什麼,也思索過整個道頓崛真的有這麼多人在生病嗎之類的問題,不過他喜歡幫助這些病患的感覺,加上自己處理事情效率也高,即使偶爾仍是會有些疲憊。
夜店裡人聲沸騰,音樂聲鼓噪得讓他仿若聽得見心臟在劇烈跳動,一週的疲勞就像被熱鬧的環境給吸收,謙也難掩興奮地向吧臺點了兩杯Stinger,難得回來大阪的堂哥侑士接過那杯調酒時露出了有些不自在的神情。
「好吵啊,謙也。」侑士啜了一口那杯酒,眉頭微微蹙著說道。
「你才吵咧!今天我不用上班你就跟我一起來放鬆一下會怎樣啊!」謙也卻像是已經融入了氣氛,拉著侑士就往人群前方接近舞台的地方走去,回頭還揚聲對侑士問著:「怎麼?難道你在東京也不去夜店的嗎?」
「你是明知故問嗎?」侑士嘆了口氣,謙也回以他的則是爽朗的大笑聲。
選定了一個好的位置後,謙也隨著音樂擺動身體,漂淺的髮被來自四面八方的雷射光線染成了各種顏色,偶爾喝著手中的酒,如果不說,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輕浮的型男還真沒辦法讓人相信是個醫生。
在一陣人群的歡聲鼓舞下,店裡的音樂稍稍換了風格,燈光也換上了有些神秘的藍紫色,謙也笑著說這音樂他喜歡,卻在轉頭看向台上播放音樂的DJ時讓臉上的笑容定格了──
「幹嘛啊?那個臉。」侑士走向他,跟著望向了舞台。
「侑士,那個DJ,是我之前的病人欸。」謙也伸出手指比向了台上的DJ,表情是莫名的驚喜,「啊、原來他會耳朵痛是因為他是DJ啊!好──帥啊!吶侑士、我說啊,可不可以去找他聊天啊?」
「你是說要像個變態一樣在這裡等他下班,還是違反醫師法去查他的私人資料?」侑士推了推那副平光眼鏡,令人掃興地吐槽著。
不過謙也卻完全不受侑士的話語影響。
那個DJ小自己一歲,叫財前光,長得相當清秀,頭髮雖然有造型卻還是墨一般的黑,雙耳總共戴了五只五色的耳環,態度冷冷的、淡淡的,可是又不會讓人覺得不愉快,因為平均體溫低得不可思議,明明是耳鳴問題而找上了謙也看診,卻是由於體溫低這麼一件事而成了謙也難以忘懷的病人。
「我、很喜歡那個傢伙欸!」
謙也直球似地丟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地一口乾掉了手中的Stinger,侑士一時並不能明白謙也在說些什麼,怎麼說從小到大,自己的這個堂弟就是個什麼都要往前直衝的人,也許等等自己晃個神謙也就已經跑去找那個DJ想辦法搭話也說不定了。
話又說回來,謙也的喜歡,是哪種喜歡啊……?
02
謙也不顧現在是看診時間就大大打了一個呵欠,昨晚跑完夜店後還跟侑士續攤去吃了宵夜,完全就像是忘記自己今早要值班一樣,結果侑士可以在家裡好好休息,自己卻是一臉疲態。
護士將下一名病人的病歷表傳入了自己眼前的顯示器,謙也卻是看也沒看的,自顧自地拾起一旁的咖啡喝了起來。
「早安。」
聽到自己有些熟悉的聲音時,謙也錯愕地停住手揚高的動作,發現在自己眼前坐下的人是財前,他險些沒被口中的咖啡嗆到,看到顯示器上的病歷表確實寫著大大的財前光三個字,一時心裡的情緒歡喜得難以言喻。
「喔、喔!早安啊!」謙也放下咖啡,帶起了有些好笑的笑容,因為太開心還結巴起來,「怎、怎麼會一早就來看病啊?是耳朵又痛了嗎?」
財前一如往常冷著臉,甚至還有些困惑似地淡然開口:「啊……可以這麼說。」謙也想接話,財前卻又接著說:「聽說醫生昨天晚上來我們店裡。」
「欸、喔、這個啊!對啊、我昨天晚上沒有班,堂哥又從東京回來,就帶他去逛逛。」謙也笑得燦爛,回。
「我以為是去獵豔的。」
「哈啊──?」聽到財前這麼說,謙也先是誇張一愣,接著趕緊揮了揮手,「才不是才不是!我有女朋友了啦!真的只是帶堂哥去玩的啦!」
財前靜靜地看著慌張的謙也,好一會兒才再緩緩開口:「我耳朵痛。」
「啊、欸?好……」對於財前擅自結束話題,謙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卻也意識到自己居然就這樣想跟對方閒聊起來,後面的病人該怎麼辦。
跟上次所得到的結論相同,財前的耳痛是因為工作環境的高分貝噪音所造成的,上回雖然財前沒有多仔細回答謙也的問題,可是這回謙也知道了他的工作身分,想了想除了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在那種地方放音樂之外,其他時間進行音樂的編排等等工作也會用到耳朵,傷害是真的不小啊。
「耳鳴的狀況還是持續著嗎?」謙也換上了認真的神情,對財前問著。
「啊……嗯。」明明擅自就將場面轉回重點的是自己,財前卻還是露出了對謙也這態度有些意外似的遲鈍眼神,別過了視線回道。
「那我先開消炎藥給你吧,把內耳血管打通,兩個禮拜後來複診,如果還是沒好的話,可能就要更長期的治療了。」謙也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又說。
「好。」財前逕自就站起身,謙也抬頭看向了他,雖然診療是結束了,倒也沒想到財前會這麼乾脆地就要離開,才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財前忽然就從背包裡拿出了兩張票遞到了謙也面前,說:「謙也醫師有空的話可以來看看,氣氛會比較溫和一點,也可以帶女朋友來。」
「欸?這是什麼?」謙也接過了那兩張票,看著上頭的資訊問道,與此同時財前卻已經一個頷首,轉身就離開了診療室,「欸、等……」困擾著財前的莫名其妙,謙也看到票券上寫著的是「爵士之夜」,地點就是財前工作的那間夜店,憑券可以暢飲調酒,邀請夜貓子來欣賞音樂並喝點小酒。
謙也嘆了口氣,果然高檔一點的夜店,也會有這種閒然的活動啊。不過,為什麼要跟他說可以帶女朋友去,一般男人去夜店,誰會帶女朋友啊……但是不管怎麼說,財前居然會主動給了他門票……他好開心,好開心!
謙也深吸一口氣才將門票擱到了一邊,護士替他叫了下一名病患,他決定暫且把這件事一起放下了,反正活動也還早,現在最重要的是專心上班!
謙也不顧現在是看診時間就大大打了一個呵欠,昨晚跑完夜店後還跟侑士續攤去吃了宵夜,完全就像是忘記自己今早要值班一樣,結果侑士可以在家裡好好休息,自己卻是一臉疲態。
護士將下一名病人的病歷表傳入了自己眼前的顯示器,謙也卻是看也沒看的,自顧自地拾起一旁的咖啡喝了起來。
「早安。」
聽到自己有些熟悉的聲音時,謙也錯愕地停住手揚高的動作,發現在自己眼前坐下的人是財前,他險些沒被口中的咖啡嗆到,看到顯示器上的病歷表確實寫著大大的財前光三個字,一時心裡的情緒歡喜得難以言喻。
「喔、喔!早安啊!」謙也放下咖啡,帶起了有些好笑的笑容,因為太開心還結巴起來,「怎、怎麼會一早就來看病啊?是耳朵又痛了嗎?」
財前一如往常冷著臉,甚至還有些困惑似地淡然開口:「啊……可以這麼說。」謙也想接話,財前卻又接著說:「聽說醫生昨天晚上來我們店裡。」
「欸、喔、這個啊!對啊、我昨天晚上沒有班,堂哥又從東京回來,就帶他去逛逛。」謙也笑得燦爛,回。
「我以為是去獵豔的。」
「哈啊──?」聽到財前這麼說,謙也先是誇張一愣,接著趕緊揮了揮手,「才不是才不是!我有女朋友了啦!真的只是帶堂哥去玩的啦!」
財前靜靜地看著慌張的謙也,好一會兒才再緩緩開口:「我耳朵痛。」
「啊、欸?好……」對於財前擅自結束話題,謙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卻也意識到自己居然就這樣想跟對方閒聊起來,後面的病人該怎麼辦。
跟上次所得到的結論相同,財前的耳痛是因為工作環境的高分貝噪音所造成的,上回雖然財前沒有多仔細回答謙也的問題,可是這回謙也知道了他的工作身分,想了想除了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在那種地方放音樂之外,其他時間進行音樂的編排等等工作也會用到耳朵,傷害是真的不小啊。
「耳鳴的狀況還是持續著嗎?」謙也換上了認真的神情,對財前問著。
「啊……嗯。」明明擅自就將場面轉回重點的是自己,財前卻還是露出了對謙也這態度有些意外似的遲鈍眼神,別過了視線回道。
「那我先開消炎藥給你吧,把內耳血管打通,兩個禮拜後來複診,如果還是沒好的話,可能就要更長期的治療了。」謙也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又說。
「好。」財前逕自就站起身,謙也抬頭看向了他,雖然診療是結束了,倒也沒想到財前會這麼乾脆地就要離開,才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財前忽然就從背包裡拿出了兩張票遞到了謙也面前,說:「謙也醫師有空的話可以來看看,氣氛會比較溫和一點,也可以帶女朋友來。」
「欸?這是什麼?」謙也接過了那兩張票,看著上頭的資訊問道,與此同時財前卻已經一個頷首,轉身就離開了診療室,「欸、等……」困擾著財前的莫名其妙,謙也看到票券上寫著的是「爵士之夜」,地點就是財前工作的那間夜店,憑券可以暢飲調酒,邀請夜貓子來欣賞音樂並喝點小酒。
謙也嘆了口氣,果然高檔一點的夜店,也會有這種閒然的活動啊。不過,為什麼要跟他說可以帶女朋友去,一般男人去夜店,誰會帶女朋友啊……但是不管怎麼說,財前居然會主動給了他門票……他好開心,好開心!
謙也深吸一口氣才將門票擱到了一邊,護士替他叫了下一名病患,他決定暫且把這件事一起放下了,反正活動也還早,現在最重要的是專心上班!
03
忍足謙也的女朋友藤井夏荷也是他的病患,工作是一名空服員,兩年前因為忙碌過度的航班,在季節轉換時高燒不退而反反覆覆看診,和謙也結下了緣分。和夏荷在一起讓謙也被朋友虧過一陣子,直說他怎麼會有辦法和那麼好的女孩子在一起──謙也總是覺得這些人很煩,說了多少次是夏荷倒追他,那些人還是會在說著不可能的同時又不相信他追得到夏荷。
因為彼此工作的關係,謙也和夏荷基本上是聚少離多的,經營感情他也不是特別有自信或拿手……謙也自己也知道夏荷的條件好,在飛行途中總會認識一些男人對她有意思,於是對於財前送給他的票,他覺得是個很好的契機。
今晚下班後夏荷也會從美國飛回來,謙也有夏荷家的鑰匙,夏荷也就讓他先進了屋子,謙也知道女朋友長途飛航累了,主動地替夏荷清了清房間,準備了一點點吃的。
夏荷進了屋子後,手中拖著的行李箱才過了玄關就被她摔到地上,原來還在滑著手機的謙也趕忙站起身,接過了夏荷的行李便問:
「辛苦了,要吃點什麼嗎?」
「不用了。」夏荷走進了浴室,語氣中明顯有著不耐。
謙也無奈地自己聳聳肩,將夏荷的行李放好,打開便替夏荷整理起來,看著混亂的衣物和其他盥洗用具、化妝品等等,謙也小心翼翼地替夏荷把該洗的衣物、該收好的東西分好,看來今晚女朋友的心情很糟,估計又是被公司的上司氣到吧。
謙也翻著一件一件雜在一起的衣物,佩服著這樣也能關上行李箱,也順道看看夏荷又買了些什麼──忽然,他的手在柔軟的衣服中摸到了一只觸感高級的紙盒,原來以為是夏荷這次的戰利品,可是當他看到是高級品牌 Tiffny & Co.的包裝禮盒時,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等等!謙也、不用幫我整理、我不是說過嗎?」卸完妝的夏荷有些急忙地從身後跑了過來,動作慌亂地把東西全塞回了行李箱,連帶地也就將謙也沒有握緊的那只盒子壓回了箱子裡。
謙也尷尬地笑了出來,退了一些,「我想說妳很累,就幫個忙。」
夏荷眨眨眼,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從進門後的態度就不好,愧疚似地別過了頭,「不……沒關係的,我再自己收就好。」
「好喔。」謙也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即使對夏荷方才的反應有些在意,他也決定先開口問:「對了,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一趟Amélie?」
「Amélie?你說心齋橋那邊的那家夜店嗎?」夏荷蹙起了眉。
「嗯,我有個病人是那裡的DJ,他給了我兩張明天晚上『爵士之夜』的入場票,說可以帶女朋友去。」謙也點點頭,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夏荷聽著愣了,疲倦過頭似地垮下了肩,回:「嗯……可以吧……」
「累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以找白石陪我去。」
明明是謙也體貼的話,夏荷卻是更不悅地吐出一口氣,「怎樣都要去?」
「欸?什麼?」謙也理所當然地錯愕了。
「我們都這麼少見面了,如果擔心我會累的話,你應該要留下來陪我才對啊……」夏荷伸出了手,既是埋怨又是撒嬌地撫上了謙也的手臂。
謙也低頭看向了夏荷纖細的手,一時心裡也混亂了起來,如果是以前的情況他一定會說不去了,可是等他意識到那兩張票來自財前時,滿懷著對財前的好奇,就讓他下意識地覺得怎樣都要去這場活動──
「對不──」道歉還沒有說完,夏荷就靠了過來,他看著夏荷的面龐近在咫尺,閉上雙眼就吻上了他的唇,嗅到了夏荷的香氣,當下他居然像第一次戀愛似地就止住了呼吸,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
忍足謙也的女朋友藤井夏荷也是他的病患,工作是一名空服員,兩年前因為忙碌過度的航班,在季節轉換時高燒不退而反反覆覆看診,和謙也結下了緣分。和夏荷在一起讓謙也被朋友虧過一陣子,直說他怎麼會有辦法和那麼好的女孩子在一起──謙也總是覺得這些人很煩,說了多少次是夏荷倒追他,那些人還是會在說著不可能的同時又不相信他追得到夏荷。
因為彼此工作的關係,謙也和夏荷基本上是聚少離多的,經營感情他也不是特別有自信或拿手……謙也自己也知道夏荷的條件好,在飛行途中總會認識一些男人對她有意思,於是對於財前送給他的票,他覺得是個很好的契機。
今晚下班後夏荷也會從美國飛回來,謙也有夏荷家的鑰匙,夏荷也就讓他先進了屋子,謙也知道女朋友長途飛航累了,主動地替夏荷清了清房間,準備了一點點吃的。
夏荷進了屋子後,手中拖著的行李箱才過了玄關就被她摔到地上,原來還在滑著手機的謙也趕忙站起身,接過了夏荷的行李便問:
「辛苦了,要吃點什麼嗎?」
「不用了。」夏荷走進了浴室,語氣中明顯有著不耐。
謙也無奈地自己聳聳肩,將夏荷的行李放好,打開便替夏荷整理起來,看著混亂的衣物和其他盥洗用具、化妝品等等,謙也小心翼翼地替夏荷把該洗的衣物、該收好的東西分好,看來今晚女朋友的心情很糟,估計又是被公司的上司氣到吧。
謙也翻著一件一件雜在一起的衣物,佩服著這樣也能關上行李箱,也順道看看夏荷又買了些什麼──忽然,他的手在柔軟的衣服中摸到了一只觸感高級的紙盒,原來以為是夏荷這次的戰利品,可是當他看到是高級品牌 Tiffny & Co.的包裝禮盒時,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等等!謙也、不用幫我整理、我不是說過嗎?」卸完妝的夏荷有些急忙地從身後跑了過來,動作慌亂地把東西全塞回了行李箱,連帶地也就將謙也沒有握緊的那只盒子壓回了箱子裡。
謙也尷尬地笑了出來,退了一些,「我想說妳很累,就幫個忙。」
夏荷眨眨眼,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從進門後的態度就不好,愧疚似地別過了頭,「不……沒關係的,我再自己收就好。」
「好喔。」謙也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即使對夏荷方才的反應有些在意,他也決定先開口問:「對了,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一趟Amélie?」
「Amélie?你說心齋橋那邊的那家夜店嗎?」夏荷蹙起了眉。
「嗯,我有個病人是那裡的DJ,他給了我兩張明天晚上『爵士之夜』的入場票,說可以帶女朋友去。」謙也點點頭,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夏荷聽著愣了,疲倦過頭似地垮下了肩,回:「嗯……可以吧……」
「累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以找白石陪我去。」
明明是謙也體貼的話,夏荷卻是更不悅地吐出一口氣,「怎樣都要去?」
「欸?什麼?」謙也理所當然地錯愕了。
「我們都這麼少見面了,如果擔心我會累的話,你應該要留下來陪我才對啊……」夏荷伸出了手,既是埋怨又是撒嬌地撫上了謙也的手臂。
謙也低頭看向了夏荷纖細的手,一時心裡也混亂了起來,如果是以前的情況他一定會說不去了,可是等他意識到那兩張票來自財前時,滿懷著對財前的好奇,就讓他下意識地覺得怎樣都要去這場活動──
「對不──」道歉還沒有說完,夏荷就靠了過來,他看著夏荷的面龐近在咫尺,閉上雙眼就吻上了他的唇,嗅到了夏荷的香氣,當下他居然像第一次戀愛似地就止住了呼吸,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
04
像這樣子去應付夏荷在工作過後的壞脾氣也不是第一次了,要說不在意那絕對是不可能的,謙也偶爾會懷疑自己為什麼願意忍受,只是在彼此久久才能見一次面的交往情況下,又會放棄去思索這個問題。
因為當初是夏荷先告白的,難免不時自問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她──
「喂、謙也,你可以不要再發呆了嗎?」
離開夏荷家之後,謙也接替弟弟在中午接手輪班,準備下午的看診,診所休息的這段時間,一直以來都合作的藥局年輕老闆白石藏之介也在此時將新一批藥送了進來。
「啊──喔。」謙也懶散地靠到椅背上,看著診所的藥師們將新批進來的藥收好,便對白石問:「對了,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去Amélie?」
「欸?」白石笑了出來,「你說南區最高檔的那間夜店?」
「你們北區人是這樣定義嗎?」謙也也是笑,又說:「我有個病人是那邊的DJ,今天晚上是什麼『爵士之夜』,他給了我兩張票。」
「那你怎麼不帶藤井去?」白石將收據遞給謙也,問著。
謙也接過了收據,熟練地簽上名字,回:「她說太累了,後天還要飛加拿大八天。」語畢,謙也把收據還給白石,「所以就想說看你要不要來。」
白石收起收據,嘴角的弧度牽得自然,「可惜了我今晚已經有約了。」
「好吧,那我自己去。」謙也翻了翻今天的掛號名單,嘆了口氣。
「我說你啊,女朋友久久見一次面,不陪她嗎?」
謙也陷入了一陣沉默,他細細想了昨晚的事,那只小小的禮盒、夏荷的反應──「那孩子好像,有什麼瞞著我……我覺得怪怪的。」
白石這下也是無奈地笑了,「你們還撐得下去嗎?我早就覺得怪怪了。處理感情如果不能發揮你引以為傲的速度的話,反而是折磨女生喔。」
「囉嗦啦……我自己也在想好嗎?」謙也白了白石一眼,沒好氣地回。
再說速度什麼的,用在這種地方真的好嗎?
下午一點半診所準時開始看診,即使傍晚時也有一段休診時間,謙也仍是在診所裡足足坐了十小時有,夏荷傳了訊息問他還是要去活動嗎,他沒有讀取也沒有回覆,而是直接就動身前往了夜店。
門口的公關在看到他的證件和票券時表情有些意外,不過謙也仍是順利進了店裡,順著今晚的主題,店裡變得像間Launge Bar,他看著舞台上的爵士樂隊,小提琴手拉的是電子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視線再落到了一邊,平常應該是DJ站的位置,現在那裡卻是空的,謙也有些困惑,然後才想起說的也是,都有爵士樂隊了怎麼還會需要DJ呢?
謙也點了一杯Gin Fizz,在昏暗的燈光下,杯中原來透明的氣泡都被染得曖昧了,青綠的檸檬片讓他光是看著就覺得酸,喝了一口後,濃度剛好的酒精和甜味刺激了大腦,可惜就是沒個認識的人來陪他,有點無聊。
不知道夏荷現在在做什麼,應該已經睡了吧?想想在夏荷飛加拿大之前應該再見一次面吧?不過總覺得再見面的欲望沒有很強烈,反倒是現在很想來個認識的人,最好的話就是那個邀他來這裡的財前。
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那個財前那麼有興趣,說話態度那樣,行事作風那樣,其實都沒什麼,而且明明和自己一樣是男人,現下這個時間點卻還能在自己心裡超過夏荷,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一個人坐在吧臺喝著酒,謙也滑著手機,沒多久後一名女人就坐到了他身邊,穿著粉色連身短洋裝的對方濃妝豔抹,雖不難看卻仍是令謙也有些反感,這女人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基於禮儀,他還是向對方揚起一笑,問:
「Cosmopolitan好嗎?」
對方可能是認識他,點點頭就笑了,「謙也醫師挺了解女性的。」
「和我堂哥學的。」吧臺很快就端出了謙也點的Cosmopolitan,他輕輕推到了那女人面前,把自己的行動歸功於侑士身上。
「我讀過他的論文,針對醫療環境對兩性心理的研究題材相當有趣。」
女人舉起了那杯Cosmopolitan,向謙也頷首以表謝意後啜了一口,而謙也則是暗自在心裡就一陣嘆息,人不可貌相可能就是這個意思,還在覺得對方不怎麼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十分出乎意料。
從對方的語調判斷,謙也又問:「還是學生?」
「剛畢業,實習中。」女人又笑了出來。
「實習那麼忙還跑來夜店,我以前可是被罵過喔。」
「我只是有認識的朋友給了公關票才來的啦,平常不太跑夜店的……」
聽到這女人這樣說,謙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瞬間了解了什麼,哈哈哈地笑出聲來,「該不會妳……看起來戰力滿滿、也是因為很少跑夜店吧?」
女人被謙也刻意婉轉卻還是有些突然的話語問得傻眼,即使燈光昏暗都看得出來有些慌了,可是謙也還沒發現,只注意到對方的酒少了一半,還想開口問要不要再來杯什麼。
「──對女生這樣講話會被討厭吧?謙也醫師。」
就在此時,謙也感覺到身後有了動靜,回頭一看,居然是財前光時,像個孩子就興奮地咧開了嘴,「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我開店就來了。」財前坐了下來,視線不在謙也身上,回完話後就向吧臺點了一杯Dita。
「光跟謙也醫師認識?」在謙也還猶豫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那名女人就先驚訝地插話了,坐在兩人中間的謙也瞪大了眼,又左又右的看來看去,說:
「所以是他給妳票的?」
「我是光的高中學妹,然後那天在路上碰到,他說剛好剩最後一張就給我的。」女人點點頭,可能也是不計較方才謙也說過的話了,忽然就向謙也伸出了手,說:「對了,忘了說,我是小梅。」
謙也握上了那隻柔軟的手,笑著也就回了些客套話。小梅的Cosmopolitan喝完時,謙也問了還要什麼,但小梅說不用了,想去舞池晃晃便先離開了,吧臺收走了小梅的酒杯,那剔透的杯緣上還印著她的唇印,謙也則喝光了自己的Gin Fizz,轉頭看向身邊的財前,說:
「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喝Dita耶!」
財前皺起了眉頭,不大開心似地回:「謙也醫師,那是偏見吧?」
「因為Dita很甜嘛!」謙也還是笑,「我對甜的比較不擅長……」
「我就很喜歡吃紅豆湯……」財前擺出了不能理解的神情,輕聲囁嚅著,「加了湯圓的話我更喜歡……」
「等等!也太可愛了吧!」謙也驚訝地瞪大眼,像個知道了新知的孩子一般,不過下一秒又想起了什麼似地,伸出手就探向了財前的耳朵,說:「話說回來,吃藥之後耳朵有好一點了嗎?」
財前的視線側到了自己頰邊的那雙手,即使沒有觸碰到,都能感受到謙也帶來的熱度,他舉起了手插入謙也的掌和自己的臉龐中間那空隙,想要輕輕避開謙也的手,回:「啊……還不錯,好一些些了。」
輕輕觸碰到財前的手指時,謙也反而大方地摸了上去,將財前的手拉到了兩人中間,說:「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你的體溫還是讓我覺得好特別。」
財前低頭看著謙也握住自己的手,之前沒有注意過,原來謙也有著一雙那麼厚而大的手,是一雙身為醫者能讓病患都感到溫暖的手,本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的財前,一時之間還看得出神了。
「話說耳朵都不太好了,沒工作幹嘛還來啊?」
好在謙也自己先放開了他,向吧臺又點了一杯Gin Tonic,財前發現謙也都喝以琴酒為基酒的調酒,他不喜歡琴酒的味道,即使琴酒能調出的酒非常非常多樣,卻是他怎樣都不會去嘗試的味道。
財前試著自然地收回手,對於謙也的問題,他也試著自然地回話:
「因為,我都把票給謙也醫師了啊。」
才剛啜了一口手中的Gin Tonic,謙也就因為財前的話語有些愣了,他將酒杯放回了吧臺上,「啊……可是浪費了一張,抱歉啊。」
「不……也沒關係。」財前把眼神放到了調酒師身後一瓶瓶因燈光而顯得沉著卻又仍是五顏六色的酒,看得眼睛也霧霧的,有點像是現下自己和謙也之間那定義不了的曖昧氛圍,「謙也醫師下班還過來店裡,我就很感謝了。」
謙也一樣,一樣也有感覺到這個氣氛,可是對比起財前不溫不熱不清不楚的態度,謙也將自己的Gin Tonic一乾而淨,就著那股灼熱的勢頭,開口就靠向了財前──
「我們去哪裡續攤?如何?」
財前回頭對到的是謙也燦爛的笑容,他的眉頭幾不可見的顫抖,不知是要蹙起亦或只是錯愕的反應,不過,他也就跟著牽起了唇角,點頭答應的同時,還不忘笑著說,謙也醫師真是心急啊。
像這樣子去應付夏荷在工作過後的壞脾氣也不是第一次了,要說不在意那絕對是不可能的,謙也偶爾會懷疑自己為什麼願意忍受,只是在彼此久久才能見一次面的交往情況下,又會放棄去思索這個問題。
因為當初是夏荷先告白的,難免不時自問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她──
「喂、謙也,你可以不要再發呆了嗎?」
離開夏荷家之後,謙也接替弟弟在中午接手輪班,準備下午的看診,診所休息的這段時間,一直以來都合作的藥局年輕老闆白石藏之介也在此時將新一批藥送了進來。
「啊──喔。」謙也懶散地靠到椅背上,看著診所的藥師們將新批進來的藥收好,便對白石問:「對了,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去Amélie?」
「欸?」白石笑了出來,「你說南區最高檔的那間夜店?」
「你們北區人是這樣定義嗎?」謙也也是笑,又說:「我有個病人是那邊的DJ,今天晚上是什麼『爵士之夜』,他給了我兩張票。」
「那你怎麼不帶藤井去?」白石將收據遞給謙也,問著。
謙也接過了收據,熟練地簽上名字,回:「她說太累了,後天還要飛加拿大八天。」語畢,謙也把收據還給白石,「所以就想說看你要不要來。」
白石收起收據,嘴角的弧度牽得自然,「可惜了我今晚已經有約了。」
「好吧,那我自己去。」謙也翻了翻今天的掛號名單,嘆了口氣。
「我說你啊,女朋友久久見一次面,不陪她嗎?」
謙也陷入了一陣沉默,他細細想了昨晚的事,那只小小的禮盒、夏荷的反應──「那孩子好像,有什麼瞞著我……我覺得怪怪的。」
白石這下也是無奈地笑了,「你們還撐得下去嗎?我早就覺得怪怪了。處理感情如果不能發揮你引以為傲的速度的話,反而是折磨女生喔。」
「囉嗦啦……我自己也在想好嗎?」謙也白了白石一眼,沒好氣地回。
再說速度什麼的,用在這種地方真的好嗎?
下午一點半診所準時開始看診,即使傍晚時也有一段休診時間,謙也仍是在診所裡足足坐了十小時有,夏荷傳了訊息問他還是要去活動嗎,他沒有讀取也沒有回覆,而是直接就動身前往了夜店。
門口的公關在看到他的證件和票券時表情有些意外,不過謙也仍是順利進了店裡,順著今晚的主題,店裡變得像間Launge Bar,他看著舞台上的爵士樂隊,小提琴手拉的是電子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視線再落到了一邊,平常應該是DJ站的位置,現在那裡卻是空的,謙也有些困惑,然後才想起說的也是,都有爵士樂隊了怎麼還會需要DJ呢?
謙也點了一杯Gin Fizz,在昏暗的燈光下,杯中原來透明的氣泡都被染得曖昧了,青綠的檸檬片讓他光是看著就覺得酸,喝了一口後,濃度剛好的酒精和甜味刺激了大腦,可惜就是沒個認識的人來陪他,有點無聊。
不知道夏荷現在在做什麼,應該已經睡了吧?想想在夏荷飛加拿大之前應該再見一次面吧?不過總覺得再見面的欲望沒有很強烈,反倒是現在很想來個認識的人,最好的話就是那個邀他來這裡的財前。
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那個財前那麼有興趣,說話態度那樣,行事作風那樣,其實都沒什麼,而且明明和自己一樣是男人,現下這個時間點卻還能在自己心裡超過夏荷,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一個人坐在吧臺喝著酒,謙也滑著手機,沒多久後一名女人就坐到了他身邊,穿著粉色連身短洋裝的對方濃妝豔抹,雖不難看卻仍是令謙也有些反感,這女人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基於禮儀,他還是向對方揚起一笑,問:
「Cosmopolitan好嗎?」
對方可能是認識他,點點頭就笑了,「謙也醫師挺了解女性的。」
「和我堂哥學的。」吧臺很快就端出了謙也點的Cosmopolitan,他輕輕推到了那女人面前,把自己的行動歸功於侑士身上。
「我讀過他的論文,針對醫療環境對兩性心理的研究題材相當有趣。」
女人舉起了那杯Cosmopolitan,向謙也頷首以表謝意後啜了一口,而謙也則是暗自在心裡就一陣嘆息,人不可貌相可能就是這個意思,還在覺得對方不怎麼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十分出乎意料。
從對方的語調判斷,謙也又問:「還是學生?」
「剛畢業,實習中。」女人又笑了出來。
「實習那麼忙還跑來夜店,我以前可是被罵過喔。」
「我只是有認識的朋友給了公關票才來的啦,平常不太跑夜店的……」
聽到這女人這樣說,謙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瞬間了解了什麼,哈哈哈地笑出聲來,「該不會妳……看起來戰力滿滿、也是因為很少跑夜店吧?」
女人被謙也刻意婉轉卻還是有些突然的話語問得傻眼,即使燈光昏暗都看得出來有些慌了,可是謙也還沒發現,只注意到對方的酒少了一半,還想開口問要不要再來杯什麼。
「──對女生這樣講話會被討厭吧?謙也醫師。」
就在此時,謙也感覺到身後有了動靜,回頭一看,居然是財前光時,像個孩子就興奮地咧開了嘴,「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我開店就來了。」財前坐了下來,視線不在謙也身上,回完話後就向吧臺點了一杯Dita。
「光跟謙也醫師認識?」在謙也還猶豫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那名女人就先驚訝地插話了,坐在兩人中間的謙也瞪大了眼,又左又右的看來看去,說:
「所以是他給妳票的?」
「我是光的高中學妹,然後那天在路上碰到,他說剛好剩最後一張就給我的。」女人點點頭,可能也是不計較方才謙也說過的話了,忽然就向謙也伸出了手,說:「對了,忘了說,我是小梅。」
謙也握上了那隻柔軟的手,笑著也就回了些客套話。小梅的Cosmopolitan喝完時,謙也問了還要什麼,但小梅說不用了,想去舞池晃晃便先離開了,吧臺收走了小梅的酒杯,那剔透的杯緣上還印著她的唇印,謙也則喝光了自己的Gin Fizz,轉頭看向身邊的財前,說:
「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喝Dita耶!」
財前皺起了眉頭,不大開心似地回:「謙也醫師,那是偏見吧?」
「因為Dita很甜嘛!」謙也還是笑,「我對甜的比較不擅長……」
「我就很喜歡吃紅豆湯……」財前擺出了不能理解的神情,輕聲囁嚅著,「加了湯圓的話我更喜歡……」
「等等!也太可愛了吧!」謙也驚訝地瞪大眼,像個知道了新知的孩子一般,不過下一秒又想起了什麼似地,伸出手就探向了財前的耳朵,說:「話說回來,吃藥之後耳朵有好一點了嗎?」
財前的視線側到了自己頰邊的那雙手,即使沒有觸碰到,都能感受到謙也帶來的熱度,他舉起了手插入謙也的掌和自己的臉龐中間那空隙,想要輕輕避開謙也的手,回:「啊……還不錯,好一些些了。」
輕輕觸碰到財前的手指時,謙也反而大方地摸了上去,將財前的手拉到了兩人中間,說:「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你的體溫還是讓我覺得好特別。」
財前低頭看著謙也握住自己的手,之前沒有注意過,原來謙也有著一雙那麼厚而大的手,是一雙身為醫者能讓病患都感到溫暖的手,本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的財前,一時之間還看得出神了。
「話說耳朵都不太好了,沒工作幹嘛還來啊?」
好在謙也自己先放開了他,向吧臺又點了一杯Gin Tonic,財前發現謙也都喝以琴酒為基酒的調酒,他不喜歡琴酒的味道,即使琴酒能調出的酒非常非常多樣,卻是他怎樣都不會去嘗試的味道。
財前試著自然地收回手,對於謙也的問題,他也試著自然地回話:
「因為,我都把票給謙也醫師了啊。」
才剛啜了一口手中的Gin Tonic,謙也就因為財前的話語有些愣了,他將酒杯放回了吧臺上,「啊……可是浪費了一張,抱歉啊。」
「不……也沒關係。」財前把眼神放到了調酒師身後一瓶瓶因燈光而顯得沉著卻又仍是五顏六色的酒,看得眼睛也霧霧的,有點像是現下自己和謙也之間那定義不了的曖昧氛圍,「謙也醫師下班還過來店裡,我就很感謝了。」
謙也一樣,一樣也有感覺到這個氣氛,可是對比起財前不溫不熱不清不楚的態度,謙也將自己的Gin Tonic一乾而淨,就著那股灼熱的勢頭,開口就靠向了財前──
「我們去哪裡續攤?如何?」
財前回頭對到的是謙也燦爛的笑容,他的眉頭幾不可見的顫抖,不知是要蹙起亦或只是錯愕的反應,不過,他也就跟著牽起了唇角,點頭答應的同時,還不忘笑著說,謙也醫師真是心急啊。
05
「你換香水了嗎?」
夏荷懷抱謙也的時候,是準備出發加拿大的一個小時前,對於自己回國的短短這三天,男朋友只陪伴了自己不到一天的時間,她覺得有些心灰意冷,更深層的還是一些無所謂。
「沒有啊?」謙也稍稍鬆手,退一步困惑地看著自己。
夏荷看謙也的表情認真,不像在隱瞞,而且在謙也身上的氣味不是女香,於是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下了車就等著謙也替她把後車廂的行李搬下來。
謙也將行李拖給夏荷之後,看著夏荷進了公司的電梯才轉身離開,發動車子的時候,他在想夏荷為什麼問他那樣的問題,他的香水品牌一直沒有換過,味道也一直都是很淡的調香,可是卻有別的味道濃得讓夏荷注意到了嗎?
他覺得夏荷應該對他說的,是抱怨為什麼昨天沒有陪她,可是夏荷卻是察覺到了更細微的地方,讓他覺得有些不安──夏荷聞到的,應該是財前的香水味,對於一般男人來說有些甜、逼近女香的中性香氣。
「你換香水了嗎?」
夏荷懷抱謙也的時候,是準備出發加拿大的一個小時前,對於自己回國的短短這三天,男朋友只陪伴了自己不到一天的時間,她覺得有些心灰意冷,更深層的還是一些無所謂。
「沒有啊?」謙也稍稍鬆手,退一步困惑地看著自己。
夏荷看謙也的表情認真,不像在隱瞞,而且在謙也身上的氣味不是女香,於是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下了車就等著謙也替她把後車廂的行李搬下來。
謙也將行李拖給夏荷之後,看著夏荷進了公司的電梯才轉身離開,發動車子的時候,他在想夏荷為什麼問他那樣的問題,他的香水品牌一直沒有換過,味道也一直都是很淡的調香,可是卻有別的味道濃得讓夏荷注意到了嗎?
他覺得夏荷應該對他說的,是抱怨為什麼昨天沒有陪她,可是夏荷卻是察覺到了更細微的地方,讓他覺得有些不安──夏荷聞到的,應該是財前的香水味,對於一般男人來說有些甜、逼近女香的中性香氣。
06
「是這邊嗎?」
面對著眼前的忍足謙也,在解開卻未脫下的襯衫下,隨著謙也向前靠向他而敞開,他能看到謙也有著讓他意外的精實線條,但是在意外之餘,謙也修長的指則是緩緩地探進了他柔軟的後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不適感,可是伴隨謙也的問句的,卻是謙也輕易就觸碰到一個點,讓他瞬間下半身失去了力氣。
「等一下、啊……」財前露出了罕見的慌亂神情,整個人也向前彎,舉起手就抓上了謙也的肩膀,想要推開謙也,謙也停下了手指的勾動,又問:
「會痛嗎?」
皮膚偏白的財前臉紅得明顯不已,他緊緊蹙著眉頭,雙手還是牢牢扣在謙也的肩上,抱怨似地開口說:「為什麼你會一下就找到那個點啊……」
謙也聽到財前的話,一時也愣住,不過很快地當他理解財前的反應過後,他便笑了出來,在財前體內的兩根手指又開始搔動起來,「因為我是醫生?」
「我笑不出來啊……」財前開始喘息,張開曲起的雙腿也顫抖起來,分身更是被謙也的挑逗逼得硬挺,緊繃得像是已經瀕臨崩潰。
為了緩和財前,謙也轉過頭,吻上了財前,唇舌纏繞之際他將財前推回了床上,而財前就像是為求安心似地雙手也環繞到了謙也的身後,兩個人的吻之間,有酒精味,也有兩個人都放棄而吐出的理性。
明明離開Amélie是為了續攤,然而在謙也趁著酒意握上了財前的手的那一剎那,財前做的決定就是讓謙也進了自己的家──明明是男人,明明我們都是男人──可是財前沒有拒絕謙也的吻,也不想去多想有女朋友的謙也為什麼會對他展露慾望,都已經到床上,這年紀對性的發展也都識相了。
謙也緩緩地退出了手指,然後,腰向前一挺便將自己的熾熱對上了財前方才被自己弄得柔軟的穴口,財前有些退卻,謙也稍稍坐起身子,結束了吻的時候還勾起了一絲淫靡的唾液,吐了一口氣,他說:「我要進去了。」
財前別過頭,舉起手就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他屏息著,當謙也進入他的身體時,那是一種和手指完全不同的感覺,盈滿地緊貼地和他合為一體,除了疼痛之外,還有摩擦過自己的敏感帶時又讓他叫了出來的快感。
謙也毫不客氣地頂到了最深處,貼合在一起的下半身讓財前覺得很難為情,謙也看著他,淺淺勾起一笑,脫掉了襯衫,牽上了財前的手,又說:
「害怕的話,就牽著吧。」
財前也許是沒有想到謙也會這麼說,雙眼因錯愕而瞪大,他轉過頭看向了謙也和自己交扣的手,心裡頭有一次暖暖的又軟軟的情緒在波動,再看向謙也的笑容,明白了那是謙也的溫柔之後,他彎起了指節,緊緊牽起謙也的手。
兩人明明是想要將原因推到酒精上,這樣子的性愛明明就是開心就好,然而謙也的每一個律動都像是在顧慮財前的感受一般而小心翼翼,雖說敏感帶被緩慢地刺激,財前對此有些難受,認為這還比較像是種酷刑似地。他從來沒有想過男人居然還會有這麼隱密的一個敏感帶,帶來的感受和過去完全不同。
適應了身體被進入後,財前鬆開了一隻手,輕輕放上了謙也的肩上,說:「你不用這樣子,可以──快一點……」只是話才說到一半,就因為過於難為情而弱了音量,謙也聽著笑了出來,低下頭往財前的耳畔輕輕一吻,回:
「我怕弄痛你啊,我自己也好緊張……」
財前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似地說:「一夜情有什麼好在意的……」
「可是我不這麼認為啊。」
謙也重新牽回了財前的手,回應財前讓腰的力氣變大、速度也變快了,財前劇烈地喘息,偶爾發出讓謙也更興奮地呻吟聲。懷中的財前有著即使亢奮依舊偏低的體溫,這讓謙也忍不住吻他、咬他、舔他,如此貪求似地的行為使財前有些暈眩,接近高潮的時候腦子都是一片空白了。
「是這邊嗎?」
面對著眼前的忍足謙也,在解開卻未脫下的襯衫下,隨著謙也向前靠向他而敞開,他能看到謙也有著讓他意外的精實線條,但是在意外之餘,謙也修長的指則是緩緩地探進了他柔軟的後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不適感,可是伴隨謙也的問句的,卻是謙也輕易就觸碰到一個點,讓他瞬間下半身失去了力氣。
「等一下、啊……」財前露出了罕見的慌亂神情,整個人也向前彎,舉起手就抓上了謙也的肩膀,想要推開謙也,謙也停下了手指的勾動,又問:
「會痛嗎?」
皮膚偏白的財前臉紅得明顯不已,他緊緊蹙著眉頭,雙手還是牢牢扣在謙也的肩上,抱怨似地開口說:「為什麼你會一下就找到那個點啊……」
謙也聽到財前的話,一時也愣住,不過很快地當他理解財前的反應過後,他便笑了出來,在財前體內的兩根手指又開始搔動起來,「因為我是醫生?」
「我笑不出來啊……」財前開始喘息,張開曲起的雙腿也顫抖起來,分身更是被謙也的挑逗逼得硬挺,緊繃得像是已經瀕臨崩潰。
為了緩和財前,謙也轉過頭,吻上了財前,唇舌纏繞之際他將財前推回了床上,而財前就像是為求安心似地雙手也環繞到了謙也的身後,兩個人的吻之間,有酒精味,也有兩個人都放棄而吐出的理性。
明明離開Amélie是為了續攤,然而在謙也趁著酒意握上了財前的手的那一剎那,財前做的決定就是讓謙也進了自己的家──明明是男人,明明我們都是男人──可是財前沒有拒絕謙也的吻,也不想去多想有女朋友的謙也為什麼會對他展露慾望,都已經到床上,這年紀對性的發展也都識相了。
謙也緩緩地退出了手指,然後,腰向前一挺便將自己的熾熱對上了財前方才被自己弄得柔軟的穴口,財前有些退卻,謙也稍稍坐起身子,結束了吻的時候還勾起了一絲淫靡的唾液,吐了一口氣,他說:「我要進去了。」
財前別過頭,舉起手就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他屏息著,當謙也進入他的身體時,那是一種和手指完全不同的感覺,盈滿地緊貼地和他合為一體,除了疼痛之外,還有摩擦過自己的敏感帶時又讓他叫了出來的快感。
謙也毫不客氣地頂到了最深處,貼合在一起的下半身讓財前覺得很難為情,謙也看著他,淺淺勾起一笑,脫掉了襯衫,牽上了財前的手,又說:
「害怕的話,就牽著吧。」
財前也許是沒有想到謙也會這麼說,雙眼因錯愕而瞪大,他轉過頭看向了謙也和自己交扣的手,心裡頭有一次暖暖的又軟軟的情緒在波動,再看向謙也的笑容,明白了那是謙也的溫柔之後,他彎起了指節,緊緊牽起謙也的手。
兩人明明是想要將原因推到酒精上,這樣子的性愛明明就是開心就好,然而謙也的每一個律動都像是在顧慮財前的感受一般而小心翼翼,雖說敏感帶被緩慢地刺激,財前對此有些難受,認為這還比較像是種酷刑似地。他從來沒有想過男人居然還會有這麼隱密的一個敏感帶,帶來的感受和過去完全不同。
適應了身體被進入後,財前鬆開了一隻手,輕輕放上了謙也的肩上,說:「你不用這樣子,可以──快一點……」只是話才說到一半,就因為過於難為情而弱了音量,謙也聽著笑了出來,低下頭往財前的耳畔輕輕一吻,回:
「我怕弄痛你啊,我自己也好緊張……」
財前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似地說:「一夜情有什麼好在意的……」
「可是我不這麼認為啊。」
謙也重新牽回了財前的手,回應財前讓腰的力氣變大、速度也變快了,財前劇烈地喘息,偶爾發出讓謙也更興奮地呻吟聲。懷中的財前有著即使亢奮依舊偏低的體溫,這讓謙也忍不住吻他、咬他、舔他,如此貪求似地的行為使財前有些暈眩,接近高潮的時候腦子都是一片空白了。
07
財前醒來的時候,窗外下著大雨,房間因為昏暗的天色也顯得有些光線不佳,他稍稍轉過身,謙也環抱著他熟睡著,表情無防備地有些可愛。財前小心翼翼地拉開了謙也的手,下床的時候打了個哆嗦,馬上就拿起手機看了看現在的氣溫,果然是下雨的緣故,溫度降到只有十度左右了。
一邊滑著昨晚錯過的所有消息一邊走進浴室,到了洗手台前後將手機擱到一邊,他撐著身子望向鏡子裡的自己,身上有一些些痕跡,下半身還有些黏膩的感覺,乾脆洗個澡算了。
財前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個容易喝醉的人,他想忍足謙也應該也是,兩個人上床根本就不是酒後衝動,都是對彼此有著一份渴望在,只是,謙也這樣已經是某種程度上的劈腿了吧?可是,同樣身為男人,財前不會覺得謙也濫情,也不會覺得他輕浮,更不會覺得他貪玩。
所以,究竟是為什麼和他上床?
洗好澡後,財前進了廚廊去料理些吃的,他先泡了壺咖啡,咖啡壺發出了磨碎咖啡豆的機械聲,同時也散出了陣陣豆香,他接著往烤箱裡丟了幾片吐司烤了起來。咖啡很快就煮好了,拿出馬克杯的同時,他聽到身後的床上有了翻身的聲音,回到就看到謙也惺忪睜開雙眼,看向了他──
然後,謙也笑了。
財前趕忙別過了頭,想要掩飾自己莫名害臊起來的臉,多拿了一只杯子,倒了八分滿的咖啡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冷靜地將咖啡端向謙也,說:
「沒加糖也沒牛奶,可以嗎?」
謙也撐起身子,狀似滿意地點點頭,「我都喝這種,謝啦。」語畢,謙也接過杯子,啜了口杯中的咖啡,有些驚喜地說:「這味道好特別,甜甜的!」
原來想要轉身回到廚廊的財前,停下了腳步,淡淡地回道:「是Starbucks的Caffé Verona……」
「是呢,很像是你會喝的口味。」謙也聽著笑出聲,又喝了一口後就將杯子擱到床頭櫃上,財前對謙也的台詞又多想了什麼,才想退開身子,就被謙也抓住了手,伴著那燦爛的笑容又說:「可以做嗎?」
「等……我才剛洗澡、而且一醒來就要做是怎樣……」財前想要掙開手,無奈謙也的力氣大得不得了,一使力反而就將他拉到了床上,謙也笑著,大手環上了財前的腰,回:
「下雨了不是嗎?我想要一整天都賴在床上可以嗎?」
財前原本想問,想問謙也今天不用上班嗎?不陪女朋友沒關係嗎?然後,也許是剛睡醒,也許是一直在被窩裡,也許是自己本來體溫就低,當自己被擁進謙也溫暖的懷抱時,財前瞬間覺得自己的理性也跟著融化了。
「晚上如果雨停了,去北區吃點東西?不然明天又要上班了……」
謙也翻過身,在財前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接著,唇瓣游移到他的耳畔、他的頸項、他的鎖骨,手也探進了他的上衣裡──
窗外的雨聲刷過空氣也刷過了他的耳朵,這也許是這陣子會耳鳴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能夠聽得這麼清楚。
財前醒來的時候,窗外下著大雨,房間因為昏暗的天色也顯得有些光線不佳,他稍稍轉過身,謙也環抱著他熟睡著,表情無防備地有些可愛。財前小心翼翼地拉開了謙也的手,下床的時候打了個哆嗦,馬上就拿起手機看了看現在的氣溫,果然是下雨的緣故,溫度降到只有十度左右了。
一邊滑著昨晚錯過的所有消息一邊走進浴室,到了洗手台前後將手機擱到一邊,他撐著身子望向鏡子裡的自己,身上有一些些痕跡,下半身還有些黏膩的感覺,乾脆洗個澡算了。
財前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個容易喝醉的人,他想忍足謙也應該也是,兩個人上床根本就不是酒後衝動,都是對彼此有著一份渴望在,只是,謙也這樣已經是某種程度上的劈腿了吧?可是,同樣身為男人,財前不會覺得謙也濫情,也不會覺得他輕浮,更不會覺得他貪玩。
所以,究竟是為什麼和他上床?
洗好澡後,財前進了廚廊去料理些吃的,他先泡了壺咖啡,咖啡壺發出了磨碎咖啡豆的機械聲,同時也散出了陣陣豆香,他接著往烤箱裡丟了幾片吐司烤了起來。咖啡很快就煮好了,拿出馬克杯的同時,他聽到身後的床上有了翻身的聲音,回到就看到謙也惺忪睜開雙眼,看向了他──
然後,謙也笑了。
財前趕忙別過了頭,想要掩飾自己莫名害臊起來的臉,多拿了一只杯子,倒了八分滿的咖啡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冷靜地將咖啡端向謙也,說:
「沒加糖也沒牛奶,可以嗎?」
謙也撐起身子,狀似滿意地點點頭,「我都喝這種,謝啦。」語畢,謙也接過杯子,啜了口杯中的咖啡,有些驚喜地說:「這味道好特別,甜甜的!」
原來想要轉身回到廚廊的財前,停下了腳步,淡淡地回道:「是Starbucks的Caffé Verona……」
「是呢,很像是你會喝的口味。」謙也聽著笑出聲,又喝了一口後就將杯子擱到床頭櫃上,財前對謙也的台詞又多想了什麼,才想退開身子,就被謙也抓住了手,伴著那燦爛的笑容又說:「可以做嗎?」
「等……我才剛洗澡、而且一醒來就要做是怎樣……」財前想要掙開手,無奈謙也的力氣大得不得了,一使力反而就將他拉到了床上,謙也笑著,大手環上了財前的腰,回:
「下雨了不是嗎?我想要一整天都賴在床上可以嗎?」
財前原本想問,想問謙也今天不用上班嗎?不陪女朋友沒關係嗎?然後,也許是剛睡醒,也許是一直在被窩裡,也許是自己本來體溫就低,當自己被擁進謙也溫暖的懷抱時,財前瞬間覺得自己的理性也跟著融化了。
「晚上如果雨停了,去北區吃點東西?不然明天又要上班了……」
謙也翻過身,在財前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接著,唇瓣游移到他的耳畔、他的頸項、他的鎖骨,手也探進了他的上衣裡──
窗外的雨聲刷過空氣也刷過了他的耳朵,這也許是這陣子會耳鳴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能夠聽得這麼清楚。
08
「要記得來複診喔。」
那天雨到了深夜都沒有停,謙也說得回家的時候,財前覺得也好,想要他趕緊拿把傘走了就好,誰知道謙也硬是拖著他進了浴室,就算他說兩個大男人擠在浴缸超怪,謙也也是笑著說明明就很有趣。
離開的時候,謙也要他記得回去診所複診,他沒有回話,倒在床上就因為過度的疲倦而睡著了,隔天醒來時想到得去找新的音樂,還險些下不了床。
小梅約了他吃個午餐,他想也好,吃完午餐正好去找音樂就答應了,結果拖到了上班前才去,不知道會不會被唸。即使多休息了一天,他還是覺得下半身有種麻痺的感覺,身上甚至都染上了謙也的氣味。
「你看起來很累啊?」
小梅在自己的小碟子中倒進醬油,坐在她對面的財前正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臉色明顯有些黯淡,看起來像是沒睡飽似的。
財前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把視線放回了桌上,任性地就說:「……我想吃紅豆湯圓。」
「正餐都還沒吃就想吃甜的,你有事嗎?」小梅皺起眉頭,罵著。
「哈啊、妳說什麼?」沒想到,財前卻是一臉認真地對小梅反問。
「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小梅也有些困惑,音調緩了下來。
「……沒聽到,抱歉。」財前的神情變得有些尷尬和冷然,回話的同時,服務生也端上了兩個人的餐點,財前應該是餓了,舉起筷子就夾了一口。
看著逕自吃起飯的財前,小梅舒出一口氣,說:「光,你的耳朵到底怎麼樣啊?不是有去看醫生嗎?有沒有好好吃藥啊?」
想到了謙也,財前忍不住咬了咬把飯菜送進口中的筷子,含糊不清地回:「有啊……有啦,我還會去複診。」
「你不就是去謙也醫師的診所嗎?」小梅又道,「我要是沒進大醫院的話還真想去他們家的診所工作呢。」
財前一聽,不知怎地心理忽地有陣說不出口的不悅,可是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淡淡地回:「人家是家族診所,最多也缺護士而已吧。」
小梅也沒說話,笑了笑就吃起飯了。小梅和財前認識的過程說普通也行,因為自己的朋友喜歡上這個學長,卻不敢告白,於是比較主動的小梅就代打,向財前搭了話,只是最後她朋友沒有和財前有進展,反倒是她自己跟財前變成了交情不錯的朋友。
財前雖然是她學長,倒也不會擺出年紀比她大的姿態,而小梅活潑大方,面對許多人眼中覺得很任性自我的財前光,她卻是輕鬆就和對方混熟,交情持續到現在也這麼多年了,她都已經不知道交了幾個男朋友,財前卻是不干自己的事似地,總是跟幾個女生曖昧,最後就不了了之。
小梅也不是沒有想像過自己和財前談戀愛,可是最後總是覺得畫面有點詭異,感覺也有些噁心,而且財前那種自己覺得好就好的性格,就算是她也不會受得了吧。只是今天一碰面明顯就發現財前和以前的氛圍不太一樣,她有些擔心卻也有些開心,似乎是有什麼好事要發生了。
午餐過後,由於小梅必須回到醫院,就先和財前分開了。走在滿是行人的街頭,財前覺得人們的聲音、車子的聲音、商家的聲音,很刺耳。自從開始耳鳴,他暫且改掉了出門在外一定會戴著耳機的習慣,可是這些耳機外的紛擾,總是讓他覺得很不安。
進了唱片行之後他往洋樂走去,翻了翻自己喜歡的英國地下樂團,一看到有新作品,他自然是走到播放器前就開始試聽,雖然從來沒有很喜歡這些公用的耳機,可是每一次只要按下播放鍵,聽到新的作品流瀉而出,他就能無視其他讓自己在意的因素,全神貫注在旋律上。
他拿了幾張自己想聽的作品放進籃子中,接著開始尋找今晚要放的新音樂,夜店放的音樂有很多類型,甚至有時候在特別的活動上,連爵士樂這樣令人心神氣爽的曲風都能出現,他覺得可惜的是,一般人想到夜店的音樂,一定都還是會先想到吵雜的、快節奏的、煽情的──那樣子的音樂。
雖然不排斥那樣子的音樂,但是財前自己會希望他能帶給客人的事更不一樣的氣氛,於是每一次時下流行的歐美樂曲,嘻哈、饒舌……都不會在他的配樂範圍裡。Amélie的老闆也說過,就是因為財前的音樂做自己,他也才能夠在這裡一待就是好幾年。
選好要買的作品後,他看時間還早,決定先回家裡剪接音樂。那天謙也看到他的器材時,興奮地直喊好酷,他帶著謙也試著碰了碰,剪了一小段旋律,播放的時候謙也拍手歡呼,好像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一件事一樣。
結果,那段旋律還丟在他的電腦桌面上,刪除也不是,不刪也不是,沒幾秒鐘的旋律也不知道可以怎麼處理,要擴大拿來剪接成別的曲子到Amélie放,他不知道又為什麼──很不想要讓別人聽到。
那應該就是獨佔慾之類的東西吧。
「要記得來複診喔。」
那天雨到了深夜都沒有停,謙也說得回家的時候,財前覺得也好,想要他趕緊拿把傘走了就好,誰知道謙也硬是拖著他進了浴室,就算他說兩個大男人擠在浴缸超怪,謙也也是笑著說明明就很有趣。
離開的時候,謙也要他記得回去診所複診,他沒有回話,倒在床上就因為過度的疲倦而睡著了,隔天醒來時想到得去找新的音樂,還險些下不了床。
小梅約了他吃個午餐,他想也好,吃完午餐正好去找音樂就答應了,結果拖到了上班前才去,不知道會不會被唸。即使多休息了一天,他還是覺得下半身有種麻痺的感覺,身上甚至都染上了謙也的氣味。
「你看起來很累啊?」
小梅在自己的小碟子中倒進醬油,坐在她對面的財前正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臉色明顯有些黯淡,看起來像是沒睡飽似的。
財前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把視線放回了桌上,任性地就說:「……我想吃紅豆湯圓。」
「正餐都還沒吃就想吃甜的,你有事嗎?」小梅皺起眉頭,罵著。
「哈啊、妳說什麼?」沒想到,財前卻是一臉認真地對小梅反問。
「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小梅也有些困惑,音調緩了下來。
「……沒聽到,抱歉。」財前的神情變得有些尷尬和冷然,回話的同時,服務生也端上了兩個人的餐點,財前應該是餓了,舉起筷子就夾了一口。
看著逕自吃起飯的財前,小梅舒出一口氣,說:「光,你的耳朵到底怎麼樣啊?不是有去看醫生嗎?有沒有好好吃藥啊?」
想到了謙也,財前忍不住咬了咬把飯菜送進口中的筷子,含糊不清地回:「有啊……有啦,我還會去複診。」
「你不就是去謙也醫師的診所嗎?」小梅又道,「我要是沒進大醫院的話還真想去他們家的診所工作呢。」
財前一聽,不知怎地心理忽地有陣說不出口的不悅,可是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淡淡地回:「人家是家族診所,最多也缺護士而已吧。」
小梅也沒說話,笑了笑就吃起飯了。小梅和財前認識的過程說普通也行,因為自己的朋友喜歡上這個學長,卻不敢告白,於是比較主動的小梅就代打,向財前搭了話,只是最後她朋友沒有和財前有進展,反倒是她自己跟財前變成了交情不錯的朋友。
財前雖然是她學長,倒也不會擺出年紀比她大的姿態,而小梅活潑大方,面對許多人眼中覺得很任性自我的財前光,她卻是輕鬆就和對方混熟,交情持續到現在也這麼多年了,她都已經不知道交了幾個男朋友,財前卻是不干自己的事似地,總是跟幾個女生曖昧,最後就不了了之。
小梅也不是沒有想像過自己和財前談戀愛,可是最後總是覺得畫面有點詭異,感覺也有些噁心,而且財前那種自己覺得好就好的性格,就算是她也不會受得了吧。只是今天一碰面明顯就發現財前和以前的氛圍不太一樣,她有些擔心卻也有些開心,似乎是有什麼好事要發生了。
午餐過後,由於小梅必須回到醫院,就先和財前分開了。走在滿是行人的街頭,財前覺得人們的聲音、車子的聲音、商家的聲音,很刺耳。自從開始耳鳴,他暫且改掉了出門在外一定會戴著耳機的習慣,可是這些耳機外的紛擾,總是讓他覺得很不安。
進了唱片行之後他往洋樂走去,翻了翻自己喜歡的英國地下樂團,一看到有新作品,他自然是走到播放器前就開始試聽,雖然從來沒有很喜歡這些公用的耳機,可是每一次只要按下播放鍵,聽到新的作品流瀉而出,他就能無視其他讓自己在意的因素,全神貫注在旋律上。
他拿了幾張自己想聽的作品放進籃子中,接著開始尋找今晚要放的新音樂,夜店放的音樂有很多類型,甚至有時候在特別的活動上,連爵士樂這樣令人心神氣爽的曲風都能出現,他覺得可惜的是,一般人想到夜店的音樂,一定都還是會先想到吵雜的、快節奏的、煽情的──那樣子的音樂。
雖然不排斥那樣子的音樂,但是財前自己會希望他能帶給客人的事更不一樣的氣氛,於是每一次時下流行的歐美樂曲,嘻哈、饒舌……都不會在他的配樂範圍裡。Amélie的老闆也說過,就是因為財前的音樂做自己,他也才能夠在這裡一待就是好幾年。
選好要買的作品後,他看時間還早,決定先回家裡剪接音樂。那天謙也看到他的器材時,興奮地直喊好酷,他帶著謙也試著碰了碰,剪了一小段旋律,播放的時候謙也拍手歡呼,好像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一件事一樣。
結果,那段旋律還丟在他的電腦桌面上,刪除也不是,不刪也不是,沒幾秒鐘的旋律也不知道可以怎麼處理,要擴大拿來剪接成別的曲子到Amélie放,他不知道又為什麼──很不想要讓別人聽到。
那應該就是獨佔慾之類的東西吧。
09
財前可以看到,看到舞池中的男男女女,跟著他的音樂在悠然舞動,那些伸出的手、貼合的身體,和音樂一樣慵懶又曖昧。他喜歡這種時候,他掌控了全場的情緒,他的音樂讓所有人都動了情與欲。
他伸手扶了扶耳機,其實與其說是扶,更不如說是壓著。活動才開始他就開始耳鳴,那種彷若是高頻率的震動,鼓得他耳膜生疼。在家編輯音樂時明明還好好的,一上場就開始不適,明明藥也有在吃,也盡量把隨時戴著耳機的習慣改掉了,以為自己也要好了,為什麼又突然痛了起來呢?
嗡嗡聲讓他快要聽不清楚自己的音樂,疼痛從輕微漸漸加劇,有點像是工地的電鑽,一旦將堅硬的地面穿鑿了,就不會停止猛烈的動作,瘋狂地往下鑽啊鑽。他往後台的同事看去,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請同事幫忙,但是這樣子的局面又顯得有些詭異──
還來不及好好思索,突然間一陣無法遏止的劇痛就朝他耳朵襲來,他忍住險些暈眩的不平衡感,痛苦地蹲了下來,同事旋即就察覺了不對勁向他跑來,可是問著他怎麼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另一名DJ馬上接手掌控現場的狀況,好在光線昏暗,沒什麼人注意到台上的異狀。
老闆讓財前緊急下了班,說要帶他去醫院,他直說不要,在排斥著進大醫院的同時,想到的卻是謙也那間小而溫暖的診所,只是這時間診所怎麼可能還開著,坐上計程車時他連司機的聲音都聽不太到,那瞬間他感到恐懼,這樣子的話,是不是真的很嚴重?為什麼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距離,他也沒辦法聽清楚對方的聲音呢?
財前拿出手機,將自己家的位置顯示給司機看,司機也注意到他的臉色不佳,說著我知道了便開始開車,財前死死握著自己的手機,在後座怯弱得像個孩子,難道他要連那些被他嫌棄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嗎?
財前用力抿著唇,緊咬著牙想要無視耳窩裡的疼痛,該怎麼辦?猜測著回家就算吞光了消炎藥止痛藥,這樣子的折磨都沒有辦法結束。
聽不見的時候,視覺變得意外好,他能看清車窗外的每一個景與人,也是這個時候,經過忍足家的診所的時候,他看到掛著休診的門後,還透著一絲光芒……財前立刻拍拍司機的椅背就要司機停車,付了錢之後他就要下車,與此同時,診所門後的那道光熄了,一秒一眼間的事,財前就倒吸了一口氣,趕忙伸出手想要拉開診所門──
「財前?」
明顯就是才處理完事情的謙也,打開門從診所走出來看到財前就站在自己眼前,他驚訝地瞪大了眼,才想問對方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嗎?沒想到財前就腿軟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舉起的手摀著耳朵就哭了出來。
財前甚至覺得自己不會講話了,搖著頭,好努力地才能吐出破碎的話句,「我聽不到……我聽不到……」
謙也跟著蹲下身,雙手舉起就輕輕拉開了財前繃緊的雙手,他看著沒有平日從容的財前,靠向前緩了自己的聲音,輕輕地在財前耳邊就說:
「沒事的……我在這裡喔?」
原來還在發抖的財前稍稍側過了頭,對上了謙也的雙眼,下意識地便有了反應,「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有吃藥……也有改習慣……」
聽著財前冷靜下來的語調,謙也擺出了認真思索似的神情,「也是──嗯──我想想啊,可能是壓力吧?壓力過大也是會有影響啊!」
財前依舊覺得耳朵裡有著無法平下的痛楚,然而聽到了謙也的聲音,卻是輕輕鬆鬆就讓他安心下來,「我哪有什麼壓力……」
謙也笑了出來,大大的笑靨在深夜中溫暖無比,還沒說話他就握緊完全沒鬆開的財前的手,向前吻了財前,「說的也是,你會有什麼壓力呢?」
財前被謙也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愣了,他傻眼地看著謙也,暈眩的大腦很慢地才恢復了思考的能力,沒錯,他沒有壓力,他的生活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壓力的,於是要說自己最近在心理上出現了什麼需要調適的事情的話,也許,也許也許,就是──「……對我來說,你根本是一個騙財騙色的醫生……」
「我在想還有騙心吧?你應該聽得很清楚。」謙也站起身,拉著財前也站了起來,然後,他又低頭靠向了財前,在說完話之後,溫熱的舌便取代了尖銳的鳴響,柔軟而挑逗地往財前耳裡鑽入。
財前可以看到,看到舞池中的男男女女,跟著他的音樂在悠然舞動,那些伸出的手、貼合的身體,和音樂一樣慵懶又曖昧。他喜歡這種時候,他掌控了全場的情緒,他的音樂讓所有人都動了情與欲。
他伸手扶了扶耳機,其實與其說是扶,更不如說是壓著。活動才開始他就開始耳鳴,那種彷若是高頻率的震動,鼓得他耳膜生疼。在家編輯音樂時明明還好好的,一上場就開始不適,明明藥也有在吃,也盡量把隨時戴著耳機的習慣改掉了,以為自己也要好了,為什麼又突然痛了起來呢?
嗡嗡聲讓他快要聽不清楚自己的音樂,疼痛從輕微漸漸加劇,有點像是工地的電鑽,一旦將堅硬的地面穿鑿了,就不會停止猛烈的動作,瘋狂地往下鑽啊鑽。他往後台的同事看去,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請同事幫忙,但是這樣子的局面又顯得有些詭異──
還來不及好好思索,突然間一陣無法遏止的劇痛就朝他耳朵襲來,他忍住險些暈眩的不平衡感,痛苦地蹲了下來,同事旋即就察覺了不對勁向他跑來,可是問著他怎麼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另一名DJ馬上接手掌控現場的狀況,好在光線昏暗,沒什麼人注意到台上的異狀。
老闆讓財前緊急下了班,說要帶他去醫院,他直說不要,在排斥著進大醫院的同時,想到的卻是謙也那間小而溫暖的診所,只是這時間診所怎麼可能還開著,坐上計程車時他連司機的聲音都聽不太到,那瞬間他感到恐懼,這樣子的話,是不是真的很嚴重?為什麼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距離,他也沒辦法聽清楚對方的聲音呢?
財前拿出手機,將自己家的位置顯示給司機看,司機也注意到他的臉色不佳,說著我知道了便開始開車,財前死死握著自己的手機,在後座怯弱得像個孩子,難道他要連那些被他嫌棄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嗎?
財前用力抿著唇,緊咬著牙想要無視耳窩裡的疼痛,該怎麼辦?猜測著回家就算吞光了消炎藥止痛藥,這樣子的折磨都沒有辦法結束。
聽不見的時候,視覺變得意外好,他能看清車窗外的每一個景與人,也是這個時候,經過忍足家的診所的時候,他看到掛著休診的門後,還透著一絲光芒……財前立刻拍拍司機的椅背就要司機停車,付了錢之後他就要下車,與此同時,診所門後的那道光熄了,一秒一眼間的事,財前就倒吸了一口氣,趕忙伸出手想要拉開診所門──
「財前?」
明顯就是才處理完事情的謙也,打開門從診所走出來看到財前就站在自己眼前,他驚訝地瞪大了眼,才想問對方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嗎?沒想到財前就腿軟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舉起的手摀著耳朵就哭了出來。
財前甚至覺得自己不會講話了,搖著頭,好努力地才能吐出破碎的話句,「我聽不到……我聽不到……」
謙也跟著蹲下身,雙手舉起就輕輕拉開了財前繃緊的雙手,他看著沒有平日從容的財前,靠向前緩了自己的聲音,輕輕地在財前耳邊就說:
「沒事的……我在這裡喔?」
原來還在發抖的財前稍稍側過了頭,對上了謙也的雙眼,下意識地便有了反應,「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有吃藥……也有改習慣……」
聽著財前冷靜下來的語調,謙也擺出了認真思索似的神情,「也是──嗯──我想想啊,可能是壓力吧?壓力過大也是會有影響啊!」
財前依舊覺得耳朵裡有著無法平下的痛楚,然而聽到了謙也的聲音,卻是輕輕鬆鬆就讓他安心下來,「我哪有什麼壓力……」
謙也笑了出來,大大的笑靨在深夜中溫暖無比,還沒說話他就握緊完全沒鬆開的財前的手,向前吻了財前,「說的也是,你會有什麼壓力呢?」
財前被謙也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愣了,他傻眼地看著謙也,暈眩的大腦很慢地才恢復了思考的能力,沒錯,他沒有壓力,他的生活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壓力的,於是要說自己最近在心理上出現了什麼需要調適的事情的話,也許,也許也許,就是──「……對我來說,你根本是一個騙財騙色的醫生……」
「我在想還有騙心吧?你應該聽得很清楚。」謙也站起身,拉著財前也站了起來,然後,他又低頭靠向了財前,在說完話之後,溫熱的舌便取代了尖銳的鳴響,柔軟而挑逗地往財前耳裡鑽入。
10
財前因為突發性失聰而向Amélie請了半個月的假,併發的頭暈噁心、甚至是高燒,讓謙也只要離開了診所就會直接往他家跑去。
生了病的財前,沒有之前每一次相處時的彆扭或冷淡,反而坦率得有些可愛,雖然只要謙也問了他想吃什麼,他就會回紅豆湯圓。謙也說,你在發燒,甜的不要吃太多。財前不大滿意,一語不發就轉了身背對謙也。謙也自己也知道,他是拿財前沒辦法的,不過要是太慣著財前,也不知道會不會怎樣。
即使沒有說出口,謙也卻是在心裡一直有個想法,覺得財前並沒有照他的指示好好照顧自己的耳朵,只是,對於耳朵就是自己生活重心的財前而言,說這些話也沒有用,突然地就這樣失去聽的能力,心裡一定很害怕吧。
確定財前睡著後,謙也站起身,穿上外套,帶著錢和手機出了門,春天的夜晚還是冷得讓人直打哆嗦,走出公寓後他拿出手機,赫然發現有來自夏荷好幾通的未接來電,他嘆了口氣,人明明就在國外,傳LINE不就好了嗎?想了想,他還是直接回撥給了夏荷,沒有多久夏荷就接了電話。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翔太說你今天傍晚就下班了啊。」
面對夏荷劈頭的質問,謙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才好,避重就輕地說:「怎麼了?很急著找我的樣子?」
夏荷沉默了幾秒,才回:「──也沒有什麼事,就想和你聊聊天,但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才會忍不住打了好幾通……」
「我跟朋友在一起。」謙也一邊說的同時,看到不遠處就是間自己常光顧的關東煮攤販,掀開了門簾便坐了進去,回。
「女的嗎?」
「男的啊,傻嗎?」謙也微微蹙起眉,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示意著老闆自己要哪些料,尤其是自己喜歡的帶筋肉,一點就點了一堆。
手機那頭的夏荷安靜了一會兒,謙也嘆了口氣,喂了好幾聲要確認夏荷是不是還在線上,老闆都替他端好菜色了,他也都吃起來了,夏荷卻還是一語不發,謙也想這也不是辦法,開口才想要掛了電話,夏荷就又出聲了。
「謙也……你是不是劈腿了?」
謙也一聽,口中原來還在咀嚼的肉塊瞬間都沒有味道了,當下腦子的第一個反應是想要回嘴,回嘴夏荷不也是一樣,否則行李箱裡那只被夏荷急著藏起來的禮盒又是怎麼回事,可是這種毫不成熟的話他要怎麼說出口呢?
和財前上床是事實,對財前有著超過肉體關係之外的情感也是事實,然而沒有辦法老實和夏荷承認自己已經無心卻也是事實,更何況他劈腿的對象還是個男人,作為空服員不免對自己有些得意的夏荷怎麼可能會接受這種事。
「我們等妳回來好好談吧?」顧慮到身邊還有人,謙也有些尷尬地回。
「我現在就要聽你解釋!你以前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就算沒接到也會馬上和我聯繫……我真的覺得很奇怪,而且你身上有別人的香水味……我本來想說那不像女香,但是再想想也不是沒有女人用中性香水,所以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夏荷的聲音激動了起來,語氣中還帶點無理取鬧。
謙也空著的手又夾起碗中的肉,使用筷子的手指明顯散亂無法好好動作,此時攤子裡又來了批客人,聲音有些吵鬧,謙也這才稍微安了些心,開口回了話:「夏荷妳──真的有那麼執著於我嗎?」
「什麼啊、你在說什麼啊……」
「上次妳行李箱裡的Tiffny & Co.呢……妳急著藏起來,我顧慮著妳剛下飛機累了也就沒多說什麼……」謙也說著說著,垮下了肩,「夏荷,妳漂漂亮亮的、是個跑國際線的空服員,還會說那麼多國的語言,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診所醫師,生活的範圍就是這麼小的一個空間,我連妳為什麼喜歡我都不知道,我不是個多好的男人,或者說我很笨,書讀得好什麼的、受病人歡迎什麼的,卻不知道該怎麼談戀愛……但是和妳交往後我盡全力在做到所有可以貼心的行為,可是每一次妳回來,就是回給我滿滿的負面情緒,我──老實說,有時候真的覺得很累,如果不是因為聚少離多,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忍。」
夏荷被謙也的話堵得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了,腦子一片空白,究竟是要在氣頭上繼續和謙也爭下去,還是就算了結束通話,她吸了口氣,還沒開口,謙也就又出了聲。
「可是──對不起啊,我真的也做了對不起妳的事,因為那傢伙太特別,我就沒讓自己停下來了……夏荷如果在一趟旅程中也遇見了一個更好的人,就也不需要再費神去努力執著我了。」
「……『那傢伙』?」夏荷也沒有再反駁了,只是針對了謙也話句中的關鍵字做出了反應,就像當時敏銳地注意到了謙也身上有著別人的香水味一樣,就這樣她好像也連接了什麼事,還想告訴自己想太多時,謙也要回話,同事卻傳來了叫喚聲說要集合,匆忙間她也只是掛了電話。
而謙也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又嘆了口氣,收起手機後他沒了什麼胃口,把第一輪點的東西吃光後便決定要結帳。起身抬頭時,他注意到老闆身後的菜單板上,多了一項新寫上去的品項──
「老闆!什麼時候賣起紅豆湯圓了?」
「謙也醫師太久沒來啦!今年冬天內人就決定把私房好料拿出來賣啦!」老闆揚起爽朗的笑容,回著,「內人煮的紅豆湯圓可是一絕喔!」
謙也跟著笑了,「可以外帶嗎?」
「當然可以啊!」
「那幫我帶一份吧。」謙也連著紅豆湯圓的錢一起給了老闆娘,接過老闆裝好的那碗紅豆湯圓時,沉甸甸的重量在他手上,好像也沉了什麼往他的心裡頭去了,他看著手中提著的那碗紅豆湯圓,笑容轉得惆悵了。
剛才,他要回夏荷的話,原來是下意識地,現在,重新再想一遍,那個答案真的是正確的,是真切的──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啊。
財前因為突發性失聰而向Amélie請了半個月的假,併發的頭暈噁心、甚至是高燒,讓謙也只要離開了診所就會直接往他家跑去。
生了病的財前,沒有之前每一次相處時的彆扭或冷淡,反而坦率得有些可愛,雖然只要謙也問了他想吃什麼,他就會回紅豆湯圓。謙也說,你在發燒,甜的不要吃太多。財前不大滿意,一語不發就轉了身背對謙也。謙也自己也知道,他是拿財前沒辦法的,不過要是太慣著財前,也不知道會不會怎樣。
即使沒有說出口,謙也卻是在心裡一直有個想法,覺得財前並沒有照他的指示好好照顧自己的耳朵,只是,對於耳朵就是自己生活重心的財前而言,說這些話也沒有用,突然地就這樣失去聽的能力,心裡一定很害怕吧。
確定財前睡著後,謙也站起身,穿上外套,帶著錢和手機出了門,春天的夜晚還是冷得讓人直打哆嗦,走出公寓後他拿出手機,赫然發現有來自夏荷好幾通的未接來電,他嘆了口氣,人明明就在國外,傳LINE不就好了嗎?想了想,他還是直接回撥給了夏荷,沒有多久夏荷就接了電話。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翔太說你今天傍晚就下班了啊。」
面對夏荷劈頭的質問,謙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才好,避重就輕地說:「怎麼了?很急著找我的樣子?」
夏荷沉默了幾秒,才回:「──也沒有什麼事,就想和你聊聊天,但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才會忍不住打了好幾通……」
「我跟朋友在一起。」謙也一邊說的同時,看到不遠處就是間自己常光顧的關東煮攤販,掀開了門簾便坐了進去,回。
「女的嗎?」
「男的啊,傻嗎?」謙也微微蹙起眉,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示意著老闆自己要哪些料,尤其是自己喜歡的帶筋肉,一點就點了一堆。
手機那頭的夏荷安靜了一會兒,謙也嘆了口氣,喂了好幾聲要確認夏荷是不是還在線上,老闆都替他端好菜色了,他也都吃起來了,夏荷卻還是一語不發,謙也想這也不是辦法,開口才想要掛了電話,夏荷就又出聲了。
「謙也……你是不是劈腿了?」
謙也一聽,口中原來還在咀嚼的肉塊瞬間都沒有味道了,當下腦子的第一個反應是想要回嘴,回嘴夏荷不也是一樣,否則行李箱裡那只被夏荷急著藏起來的禮盒又是怎麼回事,可是這種毫不成熟的話他要怎麼說出口呢?
和財前上床是事實,對財前有著超過肉體關係之外的情感也是事實,然而沒有辦法老實和夏荷承認自己已經無心卻也是事實,更何況他劈腿的對象還是個男人,作為空服員不免對自己有些得意的夏荷怎麼可能會接受這種事。
「我們等妳回來好好談吧?」顧慮到身邊還有人,謙也有些尷尬地回。
「我現在就要聽你解釋!你以前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就算沒接到也會馬上和我聯繫……我真的覺得很奇怪,而且你身上有別人的香水味……我本來想說那不像女香,但是再想想也不是沒有女人用中性香水,所以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夏荷的聲音激動了起來,語氣中還帶點無理取鬧。
謙也空著的手又夾起碗中的肉,使用筷子的手指明顯散亂無法好好動作,此時攤子裡又來了批客人,聲音有些吵鬧,謙也這才稍微安了些心,開口回了話:「夏荷妳──真的有那麼執著於我嗎?」
「什麼啊、你在說什麼啊……」
「上次妳行李箱裡的Tiffny & Co.呢……妳急著藏起來,我顧慮著妳剛下飛機累了也就沒多說什麼……」謙也說著說著,垮下了肩,「夏荷,妳漂漂亮亮的、是個跑國際線的空服員,還會說那麼多國的語言,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診所醫師,生活的範圍就是這麼小的一個空間,我連妳為什麼喜歡我都不知道,我不是個多好的男人,或者說我很笨,書讀得好什麼的、受病人歡迎什麼的,卻不知道該怎麼談戀愛……但是和妳交往後我盡全力在做到所有可以貼心的行為,可是每一次妳回來,就是回給我滿滿的負面情緒,我──老實說,有時候真的覺得很累,如果不是因為聚少離多,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忍。」
夏荷被謙也的話堵得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了,腦子一片空白,究竟是要在氣頭上繼續和謙也爭下去,還是就算了結束通話,她吸了口氣,還沒開口,謙也就又出了聲。
「可是──對不起啊,我真的也做了對不起妳的事,因為那傢伙太特別,我就沒讓自己停下來了……夏荷如果在一趟旅程中也遇見了一個更好的人,就也不需要再費神去努力執著我了。」
「……『那傢伙』?」夏荷也沒有再反駁了,只是針對了謙也話句中的關鍵字做出了反應,就像當時敏銳地注意到了謙也身上有著別人的香水味一樣,就這樣她好像也連接了什麼事,還想告訴自己想太多時,謙也要回話,同事卻傳來了叫喚聲說要集合,匆忙間她也只是掛了電話。
而謙也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又嘆了口氣,收起手機後他沒了什麼胃口,把第一輪點的東西吃光後便決定要結帳。起身抬頭時,他注意到老闆身後的菜單板上,多了一項新寫上去的品項──
「老闆!什麼時候賣起紅豆湯圓了?」
「謙也醫師太久沒來啦!今年冬天內人就決定把私房好料拿出來賣啦!」老闆揚起爽朗的笑容,回著,「內人煮的紅豆湯圓可是一絕喔!」
謙也跟著笑了,「可以外帶嗎?」
「當然可以啊!」
「那幫我帶一份吧。」謙也連著紅豆湯圓的錢一起給了老闆娘,接過老闆裝好的那碗紅豆湯圓時,沉甸甸的重量在他手上,好像也沉了什麼往他的心裡頭去了,他看著手中提著的那碗紅豆湯圓,笑容轉得惆悵了。
剛才,他要回夏荷的話,原來是下意識地,現在,重新再想一遍,那個答案真的是正確的,是真切的──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啊。
11
財前睜開眼的時候,想要翻身卻發現有些困難,回頭才發現是因為謙也竟然就趴在自己的床沿睡著了,因為睡得熟,壓住他的被單,讓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他伸出手摸了摸謙也那頭漂淺的髮,想要開口說話,又不敢開口,他還是聽不見,聽不見聲音讓他也就失去了吐出聲音的勇氣。
他也還是覺得有些頭暈,即使發燒的狀況確實好了一點,還有,他覺得有點餓。從床頭櫃上抓過手機,現在時間是凌晨四點半,昨晚也沒吃什麼,怪不得會覺得餓了,他坐起身,結果動到了被單,使得謙也因而醒了。
財前露出了有點尷尬的表情,反倒是謙也揉揉眼睛就笑了,財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個男人每一次睡醒都是笑容,讓習慣臭臉的他總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謙也站起身走往了廚廊,舉起了那碗昨晚他外帶回來的紅豆湯圓,財前困惑地看著謙也,本想下床,謙也倒是搶先舉起手阻止了財前,示意他在床上坐好就好。謙也將紅豆湯圓倒進了鍋中,重新在瓦斯爐上加熱,淡淡的甜味讓他都有些餓了,自己明明不嗜甜,現在卻還真對鍋子裡的東西有點心動。
財前看著謙也端著一碗紅豆湯圓給他,瞪大了眼,這幾天一直拒絕他這項要求的謙也,居然在他燒退了之後就這樣端上一碗熱騰騰的,舉起手忍不住就想要揍謙也一拳,不過謙也還端著紅豆湯圓,他只好收了手。
謙也攪了攪碗中的紅豆湯圓,舀起一匙後吹了吹,接著,將湯匙就遞到財前的嘴前,擺出了要餵財前的姿勢,財前嫌棄似地退了點,伸手自己想要接過碗和湯匙,不料謙也卻是堅持要餵下這一口,財前知道自己是病人,最後只好乖乖張開嘴巴。
入口的紅豆湯和湯圓溫度剛好,紅豆甜得讓他驚喜,湯圓的嚼勁也完美,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想吃太久還是大病初癒,總之這可以說是他至今吃過最好吃的紅豆湯圓了。謙也也注意到了財前表情的細微變化,非常滿意地又舀了第二口要餵財前,財前當然又是想要拒絕,不過就像是謙也看到了他的神情一樣,他也被謙也開心的笑容給影響,僵持了一會兒,又張開嘴了。
看著財前聽話又面色愉悅地吃著紅豆湯圓,謙也在心裡感謝著關東煮老闆娘,擺出慢慢的唇形對財前問:「好吃嗎?」
財前看著謙也眼中莫名的企盼,老實地就點了頭,想不到下一秒謙也就舀了一口,說他也要吃吃看,財前趕忙想要阻止謙也,不過謙也就是個動作快的傢伙,湯匙早就已經送進嘴裡了。
財前有些生氣地比著自己,示意告訴謙也他還在感冒,謙也起先挑起眉呆看著財前,然後將紅豆湯圓放到了床頭櫃上,再來,他聳了聳肩,擺出了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財前不悅地嘆了口氣,決定不理會謙也,繼續吃那碗紅豆湯圓,沒想到伸出的手卻在半途就被謙也抓住,還來不及反應,謙也的雙唇就吻了上來──
是紅豆的甜。甜得他都頭暈了。
吃沒幾口的紅豆湯圓被擱在床頭櫃,任謙也推倒自己的同時,財前還能看到煙氣在空氣中裊裊散去。他偷偷在心裡想著上一次和謙也做愛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而後才發現其實也沒有多久,他和忍足謙也,從認識彼此到相互吸引,再到了這張床上,根本都沒有過了多久時間。可是忍足謙也的溫柔跟溫暖,會帶給他一種只要見不了面,就剎那寂寞的感觸。
耳朵還是好痛,幾乎每一次見了謙也,他都覺得難受,彷彿謙也就是那陣刺激著他耳膜想要直達他的腦海深處、他的心窩最底的聲響,但是他聽不見了也就說不出話了。於是謙也吻他抱他,他直覺想哭。
謙也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可是你好像聽不到哇。
──而當你聽得到了,我又會有勇氣再說一遍兩遍三遍嗎……?
財前睜開眼的時候,想要翻身卻發現有些困難,回頭才發現是因為謙也竟然就趴在自己的床沿睡著了,因為睡得熟,壓住他的被單,讓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他伸出手摸了摸謙也那頭漂淺的髮,想要開口說話,又不敢開口,他還是聽不見,聽不見聲音讓他也就失去了吐出聲音的勇氣。
他也還是覺得有些頭暈,即使發燒的狀況確實好了一點,還有,他覺得有點餓。從床頭櫃上抓過手機,現在時間是凌晨四點半,昨晚也沒吃什麼,怪不得會覺得餓了,他坐起身,結果動到了被單,使得謙也因而醒了。
財前露出了有點尷尬的表情,反倒是謙也揉揉眼睛就笑了,財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個男人每一次睡醒都是笑容,讓習慣臭臉的他總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謙也站起身走往了廚廊,舉起了那碗昨晚他外帶回來的紅豆湯圓,財前困惑地看著謙也,本想下床,謙也倒是搶先舉起手阻止了財前,示意他在床上坐好就好。謙也將紅豆湯圓倒進了鍋中,重新在瓦斯爐上加熱,淡淡的甜味讓他都有些餓了,自己明明不嗜甜,現在卻還真對鍋子裡的東西有點心動。
財前看著謙也端著一碗紅豆湯圓給他,瞪大了眼,這幾天一直拒絕他這項要求的謙也,居然在他燒退了之後就這樣端上一碗熱騰騰的,舉起手忍不住就想要揍謙也一拳,不過謙也還端著紅豆湯圓,他只好收了手。
謙也攪了攪碗中的紅豆湯圓,舀起一匙後吹了吹,接著,將湯匙就遞到財前的嘴前,擺出了要餵財前的姿勢,財前嫌棄似地退了點,伸手自己想要接過碗和湯匙,不料謙也卻是堅持要餵下這一口,財前知道自己是病人,最後只好乖乖張開嘴巴。
入口的紅豆湯和湯圓溫度剛好,紅豆甜得讓他驚喜,湯圓的嚼勁也完美,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想吃太久還是大病初癒,總之這可以說是他至今吃過最好吃的紅豆湯圓了。謙也也注意到了財前表情的細微變化,非常滿意地又舀了第二口要餵財前,財前當然又是想要拒絕,不過就像是謙也看到了他的神情一樣,他也被謙也開心的笑容給影響,僵持了一會兒,又張開嘴了。
看著財前聽話又面色愉悅地吃著紅豆湯圓,謙也在心裡感謝著關東煮老闆娘,擺出慢慢的唇形對財前問:「好吃嗎?」
財前看著謙也眼中莫名的企盼,老實地就點了頭,想不到下一秒謙也就舀了一口,說他也要吃吃看,財前趕忙想要阻止謙也,不過謙也就是個動作快的傢伙,湯匙早就已經送進嘴裡了。
財前有些生氣地比著自己,示意告訴謙也他還在感冒,謙也起先挑起眉呆看著財前,然後將紅豆湯圓放到了床頭櫃上,再來,他聳了聳肩,擺出了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財前不悅地嘆了口氣,決定不理會謙也,繼續吃那碗紅豆湯圓,沒想到伸出的手卻在半途就被謙也抓住,還來不及反應,謙也的雙唇就吻了上來──
是紅豆的甜。甜得他都頭暈了。
吃沒幾口的紅豆湯圓被擱在床頭櫃,任謙也推倒自己的同時,財前還能看到煙氣在空氣中裊裊散去。他偷偷在心裡想著上一次和謙也做愛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而後才發現其實也沒有多久,他和忍足謙也,從認識彼此到相互吸引,再到了這張床上,根本都沒有過了多久時間。可是忍足謙也的溫柔跟溫暖,會帶給他一種只要見不了面,就剎那寂寞的感觸。
耳朵還是好痛,幾乎每一次見了謙也,他都覺得難受,彷彿謙也就是那陣刺激著他耳膜想要直達他的腦海深處、他的心窩最底的聲響,但是他聽不見了也就說不出話了。於是謙也吻他抱他,他直覺想哭。
謙也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可是你好像聽不到哇。
──而當你聽得到了,我又會有勇氣再說一遍兩遍三遍嗎……?
12
夏荷好像回來了。
當護士和其他人都下班後,獨自一個人負責關診所門的謙也,才想到夏荷好像回來了。該不該聯絡彼此他也不知道,上次的電話算不算分手了他更是不知道。他想他應該是愛過夏荷,也盡力經營過這段感情,但是沒有緣分了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夏荷在一趟又一趟航班遇見更好的男人,而他──
這麼說起來,財前的耳朵好像沒事了,謙也在想著等等要不要去找財前,不過他也沒有聯絡財前,所以財前要不要上班,他也不知道。
叮鈴……
聽到診療室外傳來了診所門被推開的聲響,謙也有些困惑,辦公椅一滑便對著外頭喊:「不好意思──我們已經休診了……」謙也的語調伴隨著離他越來越近的高跟鞋聲而變弱,等到他看到站在診療室門邊的夏荷時,也只剩一抹微微的吐息了。
「……我想我也不是來看診的。」夏荷微微蹙著眉,神色有些複雜。
「這麼晚了,不是才剛下飛機嗎?」謙也從辦公椅上站起身,無奈地回。
「我想見你啊。」夏荷舉起手調了調肩上的包包,態度顯得慌張。
謙也抓了抓頭髮,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他把病人坐的皮製凳子推向了夏荷,轉身便說:「坐吧,我弄點什麼給妳。」
「溫水就好了。」
聽到了夏荷的話,謙也原來伸向花茶茶包的手只能收回,診所裡除了書籍之外還會有一點小茶點,是當時謙也聽了夏荷的建議,說他們空服員的休息室總有些東西能讓他們在等待時緩緩精神和胃口,於是謙也還特地放了夏荷喜歡喝的花茶,不過現在卻只要溫水,看來夏荷也不打算久待吧。
將馬克杯遞給夏荷後,謙也重新坐下,說:「說吧。」
「謙也要跟我分手嗎?」
面對夏荷直接的問題,謙也雖然有些錯愕,但是想想兩個人之間確實也是出了很大的問題,便回:「這樣對我們都好吧。」
夏荷吸了口氣,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搖著頭,抖著嗓音說:「可是我……我不在意謙也劈腿……我真的不在意……」
「……我在意妳劈腿啊。」謙也嘆了口氣,將電腦旁的衛生紙放到夏荷身邊,抽了一張替夏荷擦起眼淚,「妳一直沒有給我解釋,不是嗎?」
「我、我後來有跟他說清楚了……我……沒有跟他聯絡了……」夏荷還是哭,自己抽了第二張衛生紙又說:「我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
聽到這句話,謙也忽地就覺得一陣不耐,丟掉了手中的衛生紙,他抓了包包站起身就說:「……我不想為我做的事找任何藉口,我已經沒辦法跟夏荷在一起了……所以抱歉了,我們還是──」
「不要走!」夏荷轉過身,想要抓住謙也,無奈謙也步伐太快,她只能跟著站起身追到診療室外。
「我送妳回家吧,時間也不早了。」謙也頭也沒有回,伸手從包包裡翻找自己的車鑰匙。他覺得有些想哭,夏荷並不是他交過的第一個女朋友,但絕對是他最用心過的一個,在每一段感情裡,他從來不是主動說要離開的那一個,不是名聲好不好聽也不是負不負責任的問題,僅只是單純不想讓場面不好看,都給彼此一點好的未來,讓對方開心過著沒有他的生活。
「謙也……」夏荷哭著從後方抱緊了謙也,耍賴地不願放手,手中還握著車鑰匙的謙也有些動搖,趕忙撥開了夏荷,轉身就要制止對方──
叮鈴……
在夏荷呆愣住的那一刻,謙也也跟著傻了,他就像是個電影裡演技拙劣的男主角,要擺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回頭就只能看見財前光才摘下耳機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所以,啊,財前今晚不用去上班。
財前從來就是個冷淡的男人,可是這剎那謙也卻覺得他的眼神中還多了一分冷漠,財前大概也不想多說什麼,丟了一句打擾了就又離開了診所。
「……等一下、光!」
謙也甩開了夏荷的手,想要跑出診所但又意識到自己對夏荷做了什麼,導致最後他只能一動也不動地佇在原地,往前跑出去也不是,轉身面向夏荷也不是,謙也低下了頭,心跳劇烈還有雙手顫抖,現下的他究竟該怎麼辦?
「謙也……」夏荷的呼喚也在顫抖,謙也知道,夏荷不可能看不出來剛才那個只現身幾秒鐘的男人是誰,「謙也,就是那個人嗎……」
謙也還是沉默,而夏荷也在與他僵持著,牆上的鐘的秒針在一度一度走出令人焦躁的聲音,讓這空間瀰漫更低迷的氣氛,謙也的腦中閃過了和夏荷交往以來的許多畫面,還有這段時間每一次和財前相擁的體溫,終於他也是哭了出來,哭著哭著就點了頭,他說:
「對……」
高跟鞋又扣嘍扣嘍響起,夏荷繞到了謙也面前,伸出雙手使力就狠狠推了謙也,「為什麼就這樣承認了?你為什麼就這樣承認了?你就不能對我說個謊嗎?說謊說不是啊、說是我誤會了啊!你為什麼要這麼誠實?為什麼?」謙也沒有回話,對於夏荷發瘋似地推著他,他也只能死命挺著身子,就怕自己屈服了,也會跟著崩潰。而夏荷面對著謙也的一語不發,只有更惱怒的言語攻擊,「我就是討厭你這樣子啊!討厭你不會做點什麼辯解!難道你對我也沒有任何執著嗎?就這樣子選擇了變心的對象、而且還是個男人!為什麼……為什麼是男人……是同性戀的話早一點告訴我會死嗎?好痛、你……」
大概是被夏荷逼急了,謙也的手猛地就抓住了夏荷,眼淚止也止不住,他努力對上了夏荷的雙眼,問:「妳說完了嗎……?」
夏荷張著雙唇卻再也吐不出半個字,淚眼模糊中她看不清謙也的臉,也許謙也也一樣看不清她,於是她懂了,她好像懂了,當兩個人因為淚水而誰也看不清彼此的時候,可能也就連帶喪失給予彼此未來的資格了。
夏荷好像回來了。
當護士和其他人都下班後,獨自一個人負責關診所門的謙也,才想到夏荷好像回來了。該不該聯絡彼此他也不知道,上次的電話算不算分手了他更是不知道。他想他應該是愛過夏荷,也盡力經營過這段感情,但是沒有緣分了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夏荷在一趟又一趟航班遇見更好的男人,而他──
這麼說起來,財前的耳朵好像沒事了,謙也在想著等等要不要去找財前,不過他也沒有聯絡財前,所以財前要不要上班,他也不知道。
叮鈴……
聽到診療室外傳來了診所門被推開的聲響,謙也有些困惑,辦公椅一滑便對著外頭喊:「不好意思──我們已經休診了……」謙也的語調伴隨著離他越來越近的高跟鞋聲而變弱,等到他看到站在診療室門邊的夏荷時,也只剩一抹微微的吐息了。
「……我想我也不是來看診的。」夏荷微微蹙著眉,神色有些複雜。
「這麼晚了,不是才剛下飛機嗎?」謙也從辦公椅上站起身,無奈地回。
「我想見你啊。」夏荷舉起手調了調肩上的包包,態度顯得慌張。
謙也抓了抓頭髮,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他把病人坐的皮製凳子推向了夏荷,轉身便說:「坐吧,我弄點什麼給妳。」
「溫水就好了。」
聽到了夏荷的話,謙也原來伸向花茶茶包的手只能收回,診所裡除了書籍之外還會有一點小茶點,是當時謙也聽了夏荷的建議,說他們空服員的休息室總有些東西能讓他們在等待時緩緩精神和胃口,於是謙也還特地放了夏荷喜歡喝的花茶,不過現在卻只要溫水,看來夏荷也不打算久待吧。
將馬克杯遞給夏荷後,謙也重新坐下,說:「說吧。」
「謙也要跟我分手嗎?」
面對夏荷直接的問題,謙也雖然有些錯愕,但是想想兩個人之間確實也是出了很大的問題,便回:「這樣對我們都好吧。」
夏荷吸了口氣,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搖著頭,抖著嗓音說:「可是我……我不在意謙也劈腿……我真的不在意……」
「……我在意妳劈腿啊。」謙也嘆了口氣,將電腦旁的衛生紙放到夏荷身邊,抽了一張替夏荷擦起眼淚,「妳一直沒有給我解釋,不是嗎?」
「我、我後來有跟他說清楚了……我……沒有跟他聯絡了……」夏荷還是哭,自己抽了第二張衛生紙又說:「我真的是一時鬼迷心竅……」
聽到這句話,謙也忽地就覺得一陣不耐,丟掉了手中的衛生紙,他抓了包包站起身就說:「……我不想為我做的事找任何藉口,我已經沒辦法跟夏荷在一起了……所以抱歉了,我們還是──」
「不要走!」夏荷轉過身,想要抓住謙也,無奈謙也步伐太快,她只能跟著站起身追到診療室外。
「我送妳回家吧,時間也不早了。」謙也頭也沒有回,伸手從包包裡翻找自己的車鑰匙。他覺得有些想哭,夏荷並不是他交過的第一個女朋友,但絕對是他最用心過的一個,在每一段感情裡,他從來不是主動說要離開的那一個,不是名聲好不好聽也不是負不負責任的問題,僅只是單純不想讓場面不好看,都給彼此一點好的未來,讓對方開心過著沒有他的生活。
「謙也……」夏荷哭著從後方抱緊了謙也,耍賴地不願放手,手中還握著車鑰匙的謙也有些動搖,趕忙撥開了夏荷,轉身就要制止對方──
叮鈴……
在夏荷呆愣住的那一刻,謙也也跟著傻了,他就像是個電影裡演技拙劣的男主角,要擺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回頭就只能看見財前光才摘下耳機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所以,啊,財前今晚不用去上班。
財前從來就是個冷淡的男人,可是這剎那謙也卻覺得他的眼神中還多了一分冷漠,財前大概也不想多說什麼,丟了一句打擾了就又離開了診所。
「……等一下、光!」
謙也甩開了夏荷的手,想要跑出診所但又意識到自己對夏荷做了什麼,導致最後他只能一動也不動地佇在原地,往前跑出去也不是,轉身面向夏荷也不是,謙也低下了頭,心跳劇烈還有雙手顫抖,現下的他究竟該怎麼辦?
「謙也……」夏荷的呼喚也在顫抖,謙也知道,夏荷不可能看不出來剛才那個只現身幾秒鐘的男人是誰,「謙也,就是那個人嗎……」
謙也還是沉默,而夏荷也在與他僵持著,牆上的鐘的秒針在一度一度走出令人焦躁的聲音,讓這空間瀰漫更低迷的氣氛,謙也的腦中閃過了和夏荷交往以來的許多畫面,還有這段時間每一次和財前相擁的體溫,終於他也是哭了出來,哭著哭著就點了頭,他說:
「對……」
高跟鞋又扣嘍扣嘍響起,夏荷繞到了謙也面前,伸出雙手使力就狠狠推了謙也,「為什麼就這樣承認了?你為什麼就這樣承認了?你就不能對我說個謊嗎?說謊說不是啊、說是我誤會了啊!你為什麼要這麼誠實?為什麼?」謙也沒有回話,對於夏荷發瘋似地推著他,他也只能死命挺著身子,就怕自己屈服了,也會跟著崩潰。而夏荷面對著謙也的一語不發,只有更惱怒的言語攻擊,「我就是討厭你這樣子啊!討厭你不會做點什麼辯解!難道你對我也沒有任何執著嗎?就這樣子選擇了變心的對象、而且還是個男人!為什麼……為什麼是男人……是同性戀的話早一點告訴我會死嗎?好痛、你……」
大概是被夏荷逼急了,謙也的手猛地就抓住了夏荷,眼淚止也止不住,他努力對上了夏荷的雙眼,問:「妳說完了嗎……?」
夏荷張著雙唇卻再也吐不出半個字,淚眼模糊中她看不清謙也的臉,也許謙也也一樣看不清她,於是她懂了,她好像懂了,當兩個人因為淚水而誰也看不清彼此的時候,可能也就連帶喪失給予彼此未來的資格了。
13
明明是自己最喜歡的紅豆湯圓,財前卻只能看著那碗甜點在自己眼前冒著熱氣並散著甜味,手是動都不想動。小梅說想跟他吃飯,估計也是知道他最近的狀態不好,雖然他並沒有跟小梅多說過什麼,也就是聽著小梅嚷嚷說看你好幾天都沒用twitter就覺得糟了啊之類的。
「連最喜歡的紅豆湯圓都不吃了,你是幹什麼了你?」
小梅不耐煩地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又問。
「……沒什麼。」財前也不想回話,轉頭看向了餐廳窗外,敷衍地說道。
小梅自己翻了個白眼,喝了口杯子中的冰水後,逕自又說:「你簡直像個死人一樣,以前每天都在twitter上洗板,現在半點消息也沒有,聽說你最近班也排得很少,是打算把今年的有薪假一口氣放完嗎?失個戀就把自己搞成這樣子,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我沒有失戀。」對於小梅連珠炮似地話語,財前有些不滿地反駁,卻在聽到自己說的話之後沉默,如果他沒有失戀,那,現在的狀態是什麼?
小梅大概也覺得財前講了句廢話,嘆了口氣就沒說話了。關於財前與謙也的關係,她並沒有多問過,但是從那一晚過後她就察覺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老實說,她怎麼看謙也都不像個同性戀,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傷害到了財前,想來想去大概也就這個可能性了。
財前也注意到了小梅沉默的意思,最後看著窗外看著看著就還是開口了:「其實明明也沒有多深入地了解過彼此,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輕輕鬆鬆喜歡上人家了,而且早就知道人家有女朋友卻還跟人家上床,像個白痴一樣。」
「你自己願意的話我也沒辦法啊。」小梅聳聳肩,回,「可是,如果人家對你是認真的話,我是不會贊成你就這樣從人家身邊逃開的。」
「……哈啊?」
「他可是我同一個業界的前輩唷?人長得帥、自己家裡又有診所,關於他的性格或是其他的八卦什麼的,我們不可能不知道啊。」小梅擺出了理所當然的神情,「他一定想盡辦法在聯絡你吧?否則你為什麼要搞消失呢?」
對於小梅一針見血的言論,財前只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因為我也不知道要回他什麼啊?我可是害他跟他女朋友分手的人啊。」
「你很煩欸,如果你要想這麼多的話,在最一開始就該想這麼多,不要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才在這邊想落跑!」也許是被財前的態度激到了,小梅放下了餐具,站起身拿了帳單就說:「我要回醫院了,你自己給我想清楚。」
「等一下、帳單……」本來想說這次讓他出錢,沒想到小梅卻已經把帳單給拿走了,財前看著明顯焦躁的小梅,無奈地又舒了口氣,低頭看向自己的那碗紅豆湯圓,這才總算願意動了湯匙,但是送進口中時原來的熱度都沒了,只剩下甜得有些過頭的味道,讓自己覺得噁心了。
那一晚過後,謙也斷了音訊一天,也許是自己在思索究竟該怎麼辦,可是小梅也沒有說錯,一天過後謙也就開始想辦法聯繫他,打電話、傳LINE、跑到Amélie等等的,如果他再躲下去,可能接著就會在自己家門口看到謙也了吧。
他畢竟是男人,沒有那個應該在現場跟夏荷爭奪起來的權利。他畢竟是男人,自己所擁有的這雙手,和謙也一樣,原來都該是去擁抱一個女人的。
明明是自己最喜歡的紅豆湯圓,財前卻只能看著那碗甜點在自己眼前冒著熱氣並散著甜味,手是動都不想動。小梅說想跟他吃飯,估計也是知道他最近的狀態不好,雖然他並沒有跟小梅多說過什麼,也就是聽著小梅嚷嚷說看你好幾天都沒用twitter就覺得糟了啊之類的。
「連最喜歡的紅豆湯圓都不吃了,你是幹什麼了你?」
小梅不耐煩地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又問。
「……沒什麼。」財前也不想回話,轉頭看向了餐廳窗外,敷衍地說道。
小梅自己翻了個白眼,喝了口杯子中的冰水後,逕自又說:「你簡直像個死人一樣,以前每天都在twitter上洗板,現在半點消息也沒有,聽說你最近班也排得很少,是打算把今年的有薪假一口氣放完嗎?失個戀就把自己搞成這樣子,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我沒有失戀。」對於小梅連珠炮似地話語,財前有些不滿地反駁,卻在聽到自己說的話之後沉默,如果他沒有失戀,那,現在的狀態是什麼?
小梅大概也覺得財前講了句廢話,嘆了口氣就沒說話了。關於財前與謙也的關係,她並沒有多問過,但是從那一晚過後她就察覺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老實說,她怎麼看謙也都不像個同性戀,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傷害到了財前,想來想去大概也就這個可能性了。
財前也注意到了小梅沉默的意思,最後看著窗外看著看著就還是開口了:「其實明明也沒有多深入地了解過彼此,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輕輕鬆鬆喜歡上人家了,而且早就知道人家有女朋友卻還跟人家上床,像個白痴一樣。」
「你自己願意的話我也沒辦法啊。」小梅聳聳肩,回,「可是,如果人家對你是認真的話,我是不會贊成你就這樣從人家身邊逃開的。」
「……哈啊?」
「他可是我同一個業界的前輩唷?人長得帥、自己家裡又有診所,關於他的性格或是其他的八卦什麼的,我們不可能不知道啊。」小梅擺出了理所當然的神情,「他一定想盡辦法在聯絡你吧?否則你為什麼要搞消失呢?」
對於小梅一針見血的言論,財前只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因為我也不知道要回他什麼啊?我可是害他跟他女朋友分手的人啊。」
「你很煩欸,如果你要想這麼多的話,在最一開始就該想這麼多,不要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才在這邊想落跑!」也許是被財前的態度激到了,小梅放下了餐具,站起身拿了帳單就說:「我要回醫院了,你自己給我想清楚。」
「等一下、帳單……」本來想說這次讓他出錢,沒想到小梅卻已經把帳單給拿走了,財前看著明顯焦躁的小梅,無奈地又舒了口氣,低頭看向自己的那碗紅豆湯圓,這才總算願意動了湯匙,但是送進口中時原來的熱度都沒了,只剩下甜得有些過頭的味道,讓自己覺得噁心了。
那一晚過後,謙也斷了音訊一天,也許是自己在思索究竟該怎麼辦,可是小梅也沒有說錯,一天過後謙也就開始想辦法聯繫他,打電話、傳LINE、跑到Amélie等等的,如果他再躲下去,可能接著就會在自己家門口看到謙也了吧。
他畢竟是男人,沒有那個應該在現場跟夏荷爭奪起來的權利。他畢竟是男人,自己所擁有的這雙手,和謙也一樣,原來都該是去擁抱一個女人的。
14
終於遇到財前了。謙也看著舞台上的財前,雙眼直盯著財前那毫無情緒的面龐,那頭黑髮,黑得把空間裡四射刺眼的光源都給吸進去了。
這已經是他第幾天來這裡了呢?從最一開始會有女人來搭訕他,到最後女人都知道這個男人完全不會理會她們而放棄,謙也究竟已經來到這裡等著財前第幾天了呢?雖說也不是不能去財前家,但是謙也自己知道,一旦他去了財前家,事情的發展就會──更無法控制了吧。
從他天天到Amélie報到後,翔也幾度和他起了口角,說著一個醫生每天身上帶著那麼重的酒味回家到底是怎麼回事,謙也一開始不想多說,敷衍著翔也就睡了,到後來有天他醉了,哭著說他很想一個人的時候,翔也二話不說地開始替謙也值早班了。
然後病人會問,怎麼最近都要到下午或晚上才會是謙也醫師看診,謙也也沒多做解釋,就說,作息有些調整了。就這樣子地他總是會等著財前,就這樣等啊等地等到了半夜三四點才罷休。
為了讓自己能夠好好與財前說話,謙也今晚沒喝什麼,只是一直看著舞台上的財前,看著他淡然望著舞池的神情,明明舞池中的人們因他的音樂而舞動身軀,他的眼神卻像是透過那些人似的在看著更深遠的東西。
是什麼,呢?
營業結束後,人群們散亂地離開夜店,許多喝茫的人還必須靠著他人攙扶才能離開,甚至也有那些倒地不起也被他人棄之不顧的,謙也在心裡猜測著,到底要發生多打擊的事情,才能人一個人選擇這樣用酒精麻痺自己?或者是,這些人早就已經習慣──更或者說是,靠酒精才能清醒?
謙也踏出店門,站到了眼前的道頓堀川邊,由於是深夜,平常大樓上的營業燈光都熄了,水面上倒映的都只是微微的光源,可是,自己的面龐卻反而清晰不已,非常非常地憔悴。
等等見了財前究竟要說些什麼呢?他完全沒概念。只是就是有個聲音告訴他,非得要見到財前不可,否則一定會錯過什麼,也一定會後悔吧。
夏荷後來主動和謙也分手了,分手的時候沒有哭也沒有鬧,極其冷靜地對他說了一句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後,轉身就走,謙也也沒有哭,更沒有挽留,在夏荷走遠了以後才輕輕地回了一句我也謝謝妳。
「你在這裡幹什麼?」
當視線的焦點在水面上模糊時,財前的聲音卻將他拉了回來,他回過頭,看到一臉不悅的財前,沒錯,在他臉上的情緒是確確實實的不悅。
「我有話想跟你說。」謙也吸了一口氣後,轉正身子向財前開口說道。
對著謙也真摯的眼神,財前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便邁步沿著道頓堀川開始行走,像是散步一般地,步調自我而緩慢,「說吧。」
謙也於是跟上了財前的步伐,吐出一口嘆息後,淡淡地說:
「我不是同性戀。至少,在遇見你之前我不覺得自己是。而遇見了你之後,我曾經跟自己說,反正是真心,那性別什麼的其實都無關,但是,肯定地我的很多行為絕對傷害了你,然後我想了很久,我在想,我不能用因為我真心喜歡上你,來當作掩蓋我是異性戀然後說愛不分性別、你就可以包容我的錯誤等等這種荒唐的話語……」
財前仍舊踏著步伐,可是對於謙也說的一大串話,他冷冷地就回了一句:「你在說什麼啊?我有聽沒有懂。」
「呃、什麼?聽不懂嗎?」謙也誇張地叫了出來。
「吵死了……小聲一點啦。」財前嫌棄地摀住了耳朵,碎唸著。
而聽到了財前的抱怨,謙也猛地就停住腳步,神情轉變成略略擔心的模樣地說:「你……最近耳朵還好嗎?還會痛嗎?」
財前跟著佇足,卻是別過眼神,極其簡單地回:「沒事。」
謙也知道財前的態度就是在閃躲,惹得他有些急了,伸手就抓住了財前的手腕,大了音量地說:「你如果不想聽我說話的話就不要讓我跟來!既然都願意讓我跟你見面了,就不要又擺出不情願的表情,好好地聽我說話也好好地給我回覆啊……這陣子我到底有多擔心你多想你……你要知道啊……」
財前扯著自己的手想要謙也放開他,但是謙也卻動也不動,對比起強硬的力道,說話的聲音則是越來越弱。
「你至少要聽我跟你道歉啊……」
「你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跟我道歉?」財前緊緊皺著眉頭,回道。
「只要讓你難過了我就有錯吧?不然我還要怎麼樣才可以讓你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謙也說著說著,整張臉都低了下去。
「我沒有不相信啊,你對我不認真什麼的……」
「相信的話就不用躲著我了吧?」對財前的彆扭感到益發惱怒,謙也又一次抬起頭,說:「你就告訴我,告訴我我可以怎麼做……」
看著謙也認真不已的神情,他覺得謙也好像都要哭了,明明他也有錯,避著謙也死不見面是他的問題,然而謙也卻把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哀求他拜託他地,讓他也跟著有些想哭。
可是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就是沒辦法率直,要是就直接跟謙也說沒關係,從此兩個人好好經營感情吧,他一定也會想砍自己千刀萬刀。
於是當內心糾結到最後,他竟然看著謙也的身後,淡淡地就問了一句:
「那你現在就跳進川裡,可以嗎?」
聽到財前莫名的一個要求,財前瞪大雙眼,與此同時卻也毫不猶豫地就回道:「好啊!」語畢,他轉身就靠向了川邊,做出了準備跳躍的動作。
「等一……」財前沒想到謙也的動作之快,自己的手才被鬆開,下一秒就看到謙也一躍而下的身影,他慌張地跑到了川邊,在黑暗中找尋著謙也的身影,卻只能看到被打亂的水紋,「你在做什麼啊謙也醫師!」
下一秒,謙也從水面中探出,大大吐了口氣並抹掉臉上的水,向財前喊:
「這樣就可以了嗎?」
「白痴!快點上來啊!感冒怎麼辦!」財前蹲了下來急忙向謙也伸出手。
「哈哈哈、沒關係啊反正我自己就是醫生了……」謙也爽朗地笑了出來,伸手握上了財前的手,花了好一番力氣才爬回了堤防上。
力氣沒抓穩的時候,他被後作用力逼得靠向了財前,財前也發現謙也猛然的逼進,想要退後卻反而跌坐到地上,謙也見了這一幕,握緊的手力道一拉,就向前吻上了財前的雙唇。
財前錯愕地看著謙也,想要推開謙也時就被謙也拉進了懷裡,聽到謙也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時,他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語的溫暖一同流進了自己胸口。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謙也一邊說著,一邊埋首到財前的肩頸之中,像個撒嬌的孩子似地,「如果你聽不得到,我就要一直說一直說,說到你聽得到的那一天──而你聽得到的話,我就更要一直說,說到你完全把我的感情刻到心裡……」
財前聽著,嘆了口氣,垮了雙肩放棄掙扎,「好吵啊,我知道了啦……」
「真的知道嗎?」稍稍鬆開懷抱,謙也面向了財前,又問。
「就說知──」
「哈啾!」話還沒說完就被謙也的噴嚏給硬生打斷,財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伸手撥了撥謙也濕濡的瀏海,默了幾秒後才說:
「──要來我家洗澡嗎?」
也許是沒想到財前會這麼說,謙也欣喜地笑了出來,「要!我要!」大聲答應的同時,兩個人站起身,而謙也牽上了財前的手,笑著笑著就緩了語氣,又說:「我也好喜歡你的體溫,涼涼的總是好舒服……」
「你可以不要這麼噁心嗎?」財前卻是毫不賞臉。
「如果你的體溫沒這麼特別的話,也許我就不會特別記住你了吧。」說完,謙也舉起了財前的手,輕輕一吻落在財前的手背上,伴著淺淺的笑容,他再一次地說出了那句話──「我喜歡你。」
財前知道自己往後也不會拿這個人有任何辦法,那一而再再而三重覆的告白也真的透過了他的耳朵,還有兩個人相融的體溫,徹徹底底地刻進了自己的心窩,也許他還是說不出口謙也想要的答案,可是,至少,他做得到在這一夜,還有之後的每一夜,都在謙也懷中傾聽,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終於遇到財前了。謙也看著舞台上的財前,雙眼直盯著財前那毫無情緒的面龐,那頭黑髮,黑得把空間裡四射刺眼的光源都給吸進去了。
這已經是他第幾天來這裡了呢?從最一開始會有女人來搭訕他,到最後女人都知道這個男人完全不會理會她們而放棄,謙也究竟已經來到這裡等著財前第幾天了呢?雖說也不是不能去財前家,但是謙也自己知道,一旦他去了財前家,事情的發展就會──更無法控制了吧。
從他天天到Amélie報到後,翔也幾度和他起了口角,說著一個醫生每天身上帶著那麼重的酒味回家到底是怎麼回事,謙也一開始不想多說,敷衍著翔也就睡了,到後來有天他醉了,哭著說他很想一個人的時候,翔也二話不說地開始替謙也值早班了。
然後病人會問,怎麼最近都要到下午或晚上才會是謙也醫師看診,謙也也沒多做解釋,就說,作息有些調整了。就這樣子地他總是會等著財前,就這樣等啊等地等到了半夜三四點才罷休。
為了讓自己能夠好好與財前說話,謙也今晚沒喝什麼,只是一直看著舞台上的財前,看著他淡然望著舞池的神情,明明舞池中的人們因他的音樂而舞動身軀,他的眼神卻像是透過那些人似的在看著更深遠的東西。
是什麼,呢?
營業結束後,人群們散亂地離開夜店,許多喝茫的人還必須靠著他人攙扶才能離開,甚至也有那些倒地不起也被他人棄之不顧的,謙也在心裡猜測著,到底要發生多打擊的事情,才能人一個人選擇這樣用酒精麻痺自己?或者是,這些人早就已經習慣──更或者說是,靠酒精才能清醒?
謙也踏出店門,站到了眼前的道頓堀川邊,由於是深夜,平常大樓上的營業燈光都熄了,水面上倒映的都只是微微的光源,可是,自己的面龐卻反而清晰不已,非常非常地憔悴。
等等見了財前究竟要說些什麼呢?他完全沒概念。只是就是有個聲音告訴他,非得要見到財前不可,否則一定會錯過什麼,也一定會後悔吧。
夏荷後來主動和謙也分手了,分手的時候沒有哭也沒有鬧,極其冷靜地對他說了一句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後,轉身就走,謙也也沒有哭,更沒有挽留,在夏荷走遠了以後才輕輕地回了一句我也謝謝妳。
「你在這裡幹什麼?」
當視線的焦點在水面上模糊時,財前的聲音卻將他拉了回來,他回過頭,看到一臉不悅的財前,沒錯,在他臉上的情緒是確確實實的不悅。
「我有話想跟你說。」謙也吸了一口氣後,轉正身子向財前開口說道。
對著謙也真摯的眼神,財前沉默了一會兒,接著便邁步沿著道頓堀川開始行走,像是散步一般地,步調自我而緩慢,「說吧。」
謙也於是跟上了財前的步伐,吐出一口嘆息後,淡淡地說:
「我不是同性戀。至少,在遇見你之前我不覺得自己是。而遇見了你之後,我曾經跟自己說,反正是真心,那性別什麼的其實都無關,但是,肯定地我的很多行為絕對傷害了你,然後我想了很久,我在想,我不能用因為我真心喜歡上你,來當作掩蓋我是異性戀然後說愛不分性別、你就可以包容我的錯誤等等這種荒唐的話語……」
財前仍舊踏著步伐,可是對於謙也說的一大串話,他冷冷地就回了一句:「你在說什麼啊?我有聽沒有懂。」
「呃、什麼?聽不懂嗎?」謙也誇張地叫了出來。
「吵死了……小聲一點啦。」財前嫌棄地摀住了耳朵,碎唸著。
而聽到了財前的抱怨,謙也猛地就停住腳步,神情轉變成略略擔心的模樣地說:「你……最近耳朵還好嗎?還會痛嗎?」
財前跟著佇足,卻是別過眼神,極其簡單地回:「沒事。」
謙也知道財前的態度就是在閃躲,惹得他有些急了,伸手就抓住了財前的手腕,大了音量地說:「你如果不想聽我說話的話就不要讓我跟來!既然都願意讓我跟你見面了,就不要又擺出不情願的表情,好好地聽我說話也好好地給我回覆啊……這陣子我到底有多擔心你多想你……你要知道啊……」
財前扯著自己的手想要謙也放開他,但是謙也卻動也不動,對比起強硬的力道,說話的聲音則是越來越弱。
「你至少要聽我跟你道歉啊……」
「你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跟我道歉?」財前緊緊皺著眉頭,回道。
「只要讓你難過了我就有錯吧?不然我還要怎麼樣才可以讓你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謙也說著說著,整張臉都低了下去。
「我沒有不相信啊,你對我不認真什麼的……」
「相信的話就不用躲著我了吧?」對財前的彆扭感到益發惱怒,謙也又一次抬起頭,說:「你就告訴我,告訴我我可以怎麼做……」
看著謙也認真不已的神情,他覺得謙也好像都要哭了,明明他也有錯,避著謙也死不見面是他的問題,然而謙也卻把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哀求他拜託他地,讓他也跟著有些想哭。
可是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就是沒辦法率直,要是就直接跟謙也說沒關係,從此兩個人好好經營感情吧,他一定也會想砍自己千刀萬刀。
於是當內心糾結到最後,他竟然看著謙也的身後,淡淡地就問了一句:
「那你現在就跳進川裡,可以嗎?」
聽到財前莫名的一個要求,財前瞪大雙眼,與此同時卻也毫不猶豫地就回道:「好啊!」語畢,他轉身就靠向了川邊,做出了準備跳躍的動作。
「等一……」財前沒想到謙也的動作之快,自己的手才被鬆開,下一秒就看到謙也一躍而下的身影,他慌張地跑到了川邊,在黑暗中找尋著謙也的身影,卻只能看到被打亂的水紋,「你在做什麼啊謙也醫師!」
下一秒,謙也從水面中探出,大大吐了口氣並抹掉臉上的水,向財前喊:
「這樣就可以了嗎?」
「白痴!快點上來啊!感冒怎麼辦!」財前蹲了下來急忙向謙也伸出手。
「哈哈哈、沒關係啊反正我自己就是醫生了……」謙也爽朗地笑了出來,伸手握上了財前的手,花了好一番力氣才爬回了堤防上。
力氣沒抓穩的時候,他被後作用力逼得靠向了財前,財前也發現謙也猛然的逼進,想要退後卻反而跌坐到地上,謙也見了這一幕,握緊的手力道一拉,就向前吻上了財前的雙唇。
財前錯愕地看著謙也,想要推開謙也時就被謙也拉進了懷裡,聽到謙也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時,他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語的溫暖一同流進了自己胸口。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謙也一邊說著,一邊埋首到財前的肩頸之中,像個撒嬌的孩子似地,「如果你聽不得到,我就要一直說一直說,說到你聽得到的那一天──而你聽得到的話,我就更要一直說,說到你完全把我的感情刻到心裡……」
財前聽著,嘆了口氣,垮了雙肩放棄掙扎,「好吵啊,我知道了啦……」
「真的知道嗎?」稍稍鬆開懷抱,謙也面向了財前,又問。
「就說知──」
「哈啾!」話還沒說完就被謙也的噴嚏給硬生打斷,財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伸手撥了撥謙也濕濡的瀏海,默了幾秒後才說:
「──要來我家洗澡嗎?」
也許是沒想到財前會這麼說,謙也欣喜地笑了出來,「要!我要!」大聲答應的同時,兩個人站起身,而謙也牽上了財前的手,笑著笑著就緩了語氣,又說:「我也好喜歡你的體溫,涼涼的總是好舒服……」
「你可以不要這麼噁心嗎?」財前卻是毫不賞臉。
「如果你的體溫沒這麼特別的話,也許我就不會特別記住你了吧。」說完,謙也舉起了財前的手,輕輕一吻落在財前的手背上,伴著淺淺的笑容,他再一次地說出了那句話──「我喜歡你。」
財前知道自己往後也不會拿這個人有任何辦法,那一而再再而三重覆的告白也真的透過了他的耳朵,還有兩個人相融的體溫,徹徹底底地刻進了自己的心窩,也許他還是說不出口謙也想要的答案,可是,至少,他做得到在這一夜,還有之後的每一夜,都在謙也懷中傾聽,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翻了一下建檔日期嚇到,原來好像是想要衝去年網王ONLY的文,但是失敗了,後來改成CWT38的本,也還是失敗……
感覺出本實在是太冷的CP,當無料字又太多,結果就一路拖到了現在XD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心裡喜歡謙光的程度就慢慢爬過了其他打網球的CP,在我眼中謙也是個雖然很吵卻其實很溫柔的男人,我覺得他跟侑士有著一樣的「觀察者」的定位,在四天寶寺裡擔當的從來都是給予任何人協助的角色。
我也喜歡總是照著My Pace過生活的財前,別人怎麼樣基本上都跟我無關,就算有關我也不會去牽扯過多──而謙也就可以包容這樣子的財前,於是財前也就依賴了謙也。我沒有你也不會怎樣,但是真的沒有你了就會怎麼樣──用這樣子的心情在喜歡著謙也的財前真的好可愛。
我喜歡這樣子的謙光,短期之內不知道還會不會寫,但是真的還是很想寫←
(可以的話,希望是空港的支線)
感覺出本實在是太冷的CP,當無料字又太多,結果就一路拖到了現在XD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心裡喜歡謙光的程度就慢慢爬過了其他打網球的CP,在我眼中謙也是個雖然很吵卻其實很溫柔的男人,我覺得他跟侑士有著一樣的「觀察者」的定位,在四天寶寺裡擔當的從來都是給予任何人協助的角色。
我也喜歡總是照著My Pace過生活的財前,別人怎麼樣基本上都跟我無關,就算有關我也不會去牽扯過多──而謙也就可以包容這樣子的財前,於是財前也就依賴了謙也。我沒有你也不會怎樣,但是真的沒有你了就會怎麼樣──用這樣子的心情在喜歡著謙也的財前真的好可愛。
我喜歡這樣子的謙光,短期之內不知道還會不會寫,但是真的還是很想寫←
(可以的話,希望是空港的支線)